她亮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推算下来今天的午餐时间确实比平常久了不少。
有一条未读消息,“一路顺风”。
她不自觉地笑了,轻轻摁灭了屏幕。
她还记得狐狸离开时的去向,决定去找找看,顺便探探水源,如果找不到的话再回来,幸好她还不算路痴。她把包袱留在旁边的空地上,想了想又拿出软糖揣进了兜里,离开了。
狐狸的去向正通往华光河。年今明明记得华光河附近没什么能饱餐一顿的,难道是······吃盐?
偏偏是华光河,年今恰好遇上了采水的工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过脸假装没看见他们,内心却忐忑不安到双手颤抖,面部表情也跟着不自然起来。
可惜工人们是眼尖且热情的。“是临界者吧?”他们嚷嚷起来。
年今被迫回过头去,应付地笑着:“嗯,哈哈······”
“真少见啊。”其中一个工人端详着她,像是考察一件稀有的文物般细细地上下打量她,年今害怕地移开视线。
“嗯,确实不常见,哈哈······”年今胆怯地缩了缩身子。
“哎,人类世界到底怎么样啊?”另一个工人逮住机会问。
“嗯······”
“人类世界也有华光河这样的河吗?”
“不······”
“人类世界很发达吧?比如不用灵力就能在天上乱飞什么的?”
“?”
“临界者很忙吗?”
“在人类世界都gān嘛?”
“人类都有什么活儿可以gān啊?发达的话应该很轻松吧?”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排列成一串问号bī得年今连连后退。她窘迫极了。
“我······”
“人类世界怎么采集原料呢?”有人打断她。
“我还有事!那个,得先走了。”她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
嚷嚷声停了下来。工人们朴实的眼神黏在她身上,她有些莫名的负罪感。棱空的劳动人民个个热情而朴实,她不想让他们失望。
但是没办法啊。“呃······再见?哈哈······”她挥了挥手,跑开了。
终于逃走了,她松了口气,感觉全身上下都舒畅了,焦虑的情绪烟消云散。她觉得自己长进了,换做以前的她哪敢这样主动地结束一段“jiāo谈”。
华光河畔就在不远处了,远远地能看见一团烈火在秋日的阳光下熊熊燃烧。
年今看清楚了,是狐狸。
她察看四周,确认无人后跑了过去,小声喊:“喂,狐狸!”
“烈火”只顾自在地燃烧着,没有丝毫反应。直到年今跑得很近了,它才缓缓转过身来。
“你······”年今合不拢嘴了。
“江上的景色很美啊。”
该说它毫无变化吗?年今却又觉得此时的它如此与众不同。它的外貌没有丝毫变化,但它的心境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年今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年轻时的狐狸,雄姿英发而运筹帷幄,似乎看不到一点风蚀残烛的痕迹了。淡然的神态藏不住它迸发而出的君临天下的骄傲,仿佛世上根本没有能与之为敌的对手,仿佛守护者从未动过它一分一毫。
年轻的力量似乎正在它体内快速涌动,年今被这种力量吸引住,定在原地。这种力量不断地向四处奔涌,qiáng大、有力,bī得年今不得动弹。
“真厉害啊。”她不由自主地感叹。
狐狸的表情毫无波澜,完全忽视了她的赞美,也许这样的话它早听腻了。
“连接我吧。”
华光河似乎在无尽中翻涌,森林里的万物在这一刻都活了过来,簇拥着正中那位居高临下的王,好似什么伟大而神圣的仪式将要举行。它开口说话了,不像是发言,而像是命令。先前的慵懒与拖沓dàng然无存,它好像还是那个年轻气盛、前途无限的狐狸。
这就是狐狸啊,万shòu中最不可小觑的狐狸。亏她还曾笑话过狐狸,狐狸不嫌她笨就不错了。
不过连接它是什么意思?狐狸怎么会愿意委身和它眼中这么卑微的临界者连接呢?她匪夷所思。但这同时也说明狐狸不在意她之前说的话了吧?这算是和解了么?
她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悬空于狐狸额前。她没把握能成功,不过相信狐狸准没错。
和连接裂缝那次不一样,政策,无数的光亮丝线从年今的手掌纹延伸至狐狸的额头处,彼此穿插jiāo错,逐渐扭曲成一个复杂的结,而后消失了。
“不赖嘛,有当守护者的天赋。”狐狸的语调又变回了原先懒洋洋的低沉感。
比起这个,年今更关心狐狸的用意:“连接是为了?”
“暂时的半融合状态罢了。你还没听说过灵shòu融合吧?在灵shòu同意的前提下,灵力者能通过多种方式与之融合,不同的方式和程度有不同的效果,多数情况下灵shòu也就随之丧命了,或者说是失去了实体而寄居在灵力者的体内。灵器融合亦是如此,一旦完全融合便丧失所有功效。连接灵shòu就是其中的一种方式,能达到半融合的状态,这种状态下的灵力者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感知灵shòu的方位、状态,也能用来通讯,不过前提是灵shòu懂语言。连接不会对双方造成什么负面影响,是很常见的一种通讯方式。”语毕,狐狸依旧疲倦地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