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会麻木,没那么难受了吧?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在山间不断地向上攀爬,随时都要倒下去,或者开始疯疯癫癫地往山下冲去。不同的是她现在还有意识,起码知觉是有的。
年今已经没什么力气再讲话了。她停下来稍作休息,低下头,唯独狐狸还落得个清闲自在。可恶,好像这都是它应得的那样。
确实应得,不过表现得太没良心了吧,好歹也虚情假意地关心一下嘛。
算了,这才是狐狸嘛,要是它真关心了岂不是说明年今危险了?难怪前临界者没有一个肯带
它去人类世界,年今完全能理解了。
她疲倦地注视着狐狸,此时它正蜷在年今怀中安逸地闭目养神,像一只弥留之际的老猫。年今有些不忍,咬咬牙继续向前走。
没过多久,狐狸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上稀疏的毛跟着颤抖。
“喂,你。”
“我的时日不多了,”它的声音更加嘶哑了,浑浊的双眼望着远方的天空,“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在风中一点点飘走,像扬起的蒲公英。”
“知道了,我会尽量快一点的。”她硬撑着加快了步伐。
“还不够快。”
“我看你故意的。”年今举起了拳头。
“偶尔也幽默一下。”
“你滚吧你。”
“不过你真就这个速度么?你不是说你身qiáng力壮么?”
“你知道我昨晚梦到了什么吗?”年今突然哀怨地说。
“什么?”虽然不太关心,狐狸还是顺着她问道。
“我梦到一群耕田的牛坐在田野上,嘲笑我日子比它们过得还苦。”
“嘁。”
年今气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换一头勤勤恳恳务实劳作的牛来牛也能被累死好么?!我看你是和那周扒皮越来越像了啊?”
狐狸又咳嗽起来,看上去不像假的,年今不再说什么了。狐狸确实够老了,皮肉比先前要更皱缩了。她能做的只有再快一点,她不想看狐狸死在自己怀里,不想让它带着遗憾死去。一定要完成它的遗愿,因为她答应了的。既然答应了,那就有她的一份责任!
临界者不能说不行!
夕阳义无反顾地坠下了,她转向身后,透过薄雾观望脚下的大地。没有人类世界的高楼林立,有的只是排列错综复杂毫无规律的低矮房屋,就是三楼的建筑物在这里也显得尤为稀奇。棱空居民们只是安好地生活着,永远安于现状,保持着很低很低的欲求。
他们生来如此啊。
“棱空是怎么诞生的?”她突然问。
“在我的逃亡时期中,我曾对棱空的诞生很感兴趣,但总有什么限制着我不让我进一步钻研它的伊始。比如我是棱空的第一只灵shòu,活了上千年,直到神死了才开始衰老。这一点的有关信息我用朝圣花环怎么也探知不到,就连这个说法也只是推测。为什么神要维持我的生命?还是说,造了我的神之力与其它灵shòu的有所不同?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谜题等着我去解,真是······有趣啊。可我却要死了。”
年今沉思,有些替它伤感。
“棱空真的从未有过bào力吗?”她又问。
“心灵的绝对纯净是每个灵力者与生俱来的特质,纯净程度和相应方面的灵力qiáng弱是呈正相关的,所以他们能生活得井然有序,”狐狸说,“何止是没有bào力,就连伤害别人的想法都没有。真是纯洁到了愚蠢的地步。”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神的设定。”
“没记错的话,是神创造了棱空和棱空的万物,对么?”
“没错。”
年今杵着下巴淡然地观望这片净土,沉默了半晌。
“也许有一天棱空会毁灭的。”她胡言乱语。
“很久没回这里了。”黑纱少女坐在棕黑色的山石上,观望着远处的红狐和女孩。她的声音空灵缥缈,仿佛不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游离之物。
旁边的女人也注视着她们。她戴着高高的魔术帽,帽檐右边缀着一颗黑色的桃心,清秀的脸像是戴着冰冷的面具,上面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们打算怎么做?”黑纱少女问。
女人空空如也的手微微翻转,指缝间亮出了一张扑克牌,是红桃K。她飞出卡牌切断了身后想要捉弄她的洋服傀儡,头都不带回一下。
黑纱少女沉默了半晌,又说:“又是他在煽动么?可是毁灭不等于平衡。这样的结果载和看到了也不会高兴。”
女人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年今。
“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
高高的魔术帽被摘下,纯洁的白鸽像风的手信般飞了出来。
“临界者不能说不行!凭什么临界者不能是最qiá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