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被树叶割碎了路灯的影,悠悠地往前走。
段之愿的家在小区最里面,大概三五分钟的路。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不太对劲,身后好像一直跟着个人。
她绷紧脊背,扯了下背包带快速走了几步。
身后的人脚步也快了些。
又试着缓步走,果然,脚步声也变轻了。
心跳骤然提速,眼看着就是自己单元的防盗门。
段之愿拔腿就跑。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也像是午夜怪谈般重了起来。
这个人盯上她了!
耳边闪过呼啸的风,段之愿一把拉开防盗门。
能感觉到脚步声就紧紧贴在身后,并且根本来不及把门关上,一只冰凉蚀骨的大手已经扣住她的手腕。
段之愿失声尖叫,声音刚窜出喉咙就被一把捂住嘴抵到墙边。
她疯了似的将手里的方便面往他头上砸。
一声低咳陡然让她全身定住。
低咳声唤起一楼门口的声控灯,抵在身后的温度忽然就变得熟悉。
段之愿慢慢转身,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一双丹凤眼深不可测,眉梢悠闲微挑,按在她唇上的手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段之愿的心快速回归平静,胸膛起伏程度也逐渐放缓。
随着声控灯熄灭,视线里不见了他的脸。
段之愿轻轻动了下脑袋,他的手就划过下颌,顺着颈部的弧线按在她肩膀上。
“怎么不喊了?”张昱树沉声问。
凛冽的气息暗涌,他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恶láng,浓烈的情绪四处游dàng,毫无退散之意在她周身旋转,伺机趁虚而入紧紧包裹住她躁动的心脏。
他几乎就与她额头相抵,只要再微微低头好像就能碰到她的唇。
本来已经安下心的段之愿,血液再次翻涌。
因为他弯下腰,冰凉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脚腕。
不多做停留抬起宽松的裙摆,一条腿探进她双膝,支起碎花裙摆左右晃了两下,彻底将她分开。
这样的动作犹如星火燎原让段之愿呼吸不稳,又因为一直在吸入他呼出的气,现在只觉得头脑发胀,整个人似是处在火炉边,额头和脖颈都腻着一层汗。
“你……”段之愿张了张嘴,凌乱地吐出几个词:“吓到我了,还,还以为,有坏人……”
“你看我像好人吗?”张昱树问她,握着她肩膀的手沿着手臂的轮廓下滑。
指背游走在她牛奶般滑腻的肌肤上,引得段之愿好像一秒钟从火炉边移开来到北极,手臂都泛起jī皮疙瘩。
“张昱树……”她没有躲,反而抬起手捏着他的衣摆,摇了摇:“你为什么,会过来?”
是不生她气了吗?
还是更生气了,所以故意等到天黑,目的就是过来吓她。
张昱树微微直起腰,退开一段距离。
腿虽然没有拿开,但新鲜空气已经可以涌入两人之间。
段之愿深呼吸了一口气。
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在浓稠的暗色中分辨出他眼睛的位置。
眸间带着丝光亮,似是凌晨两点半不被灯塔照耀的海面。
依旧能借着月光独自起舞,随着海cháo冲向沙滩。
“你相亲去了?”张昱树从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她。
这一问倒是把段之愿问愣住了,他怎么知道……
段之愿突然想起来了,问他:“路遥告诉你的?”
“老贺。”
段之愿抿了抿唇:“路遥告诉老贺了。”
“老子问你话,你管谁告诉的。”
他明显在压着情绪,但也很明显,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学会将情绪控制得稳一点。
段之愿怕他着急,实话实说了。
包括回来这么晚的原因,是因为同事生病去医院。
这期间他们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些,就会触动声控灯。
段之愿就能看见张昱树忽明忽暗的脸,并试图从中辨别出他的情绪。
知道他爱生气,却也知道他比谁都好哄。
所以说话的过程中,她的手一直攥着他的衣摆。
只要她服了软,一直把自己摆在弱势的地位,张昱树就会心疼她,就不会像之前几次那样,走得那么决绝,吝啬到多几句话都不肯给她说。
将白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统统说给他后,段之愿才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叫我去给她壮胆,明明我看上去更弱……”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声控灯再次熄灭。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只剩门外的风声偶尔从耳边经过。
许久,张昱树终于开口:“抓我衣服gān嘛?”
“……怕你走。”
“好不好笑啊段之愿?”他嗤了一声,语气不屑:“这话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掐着她的脸颊qiáng迫她抬头,眸中狠戾一闪而过:“当初不是走的比谁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