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车稳稳停在市场门前。
张昱树先一步下车,抓着段之愿的手臂把她带下来。
他摘下头盔,理了下头发,问她:“回去知道怎么说?”
“知,知道。”
段之愿短促地呼吸,不敢得罪他,因为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改变想法,又不让她回家了。
只得顺着他想听的说,希望能赶紧放过她。
张昱树的视线上下打量她一番。
见她双手局促握在身前,白皙的手背微微泛红。
“冷吗?”他问。
因为在他家chuī了暖风,还吃了热乎乎烫嘴的面,到现在都能感觉到胃里带着热度,蔓延至全身。
段之愿摇头:“不冷。”
“冻死老子了。”张昱树晃了晃脑袋,痞里痞气的样子让人不敢抬眼瞧他。
“本来你那碗面应该我吃的,现在我晚饭没了,你说怎么办?”
所以他现在是因为离家出走,生活过得很艰难吗?
可明明是他bī着她吃的。
段之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软软开口:“对不起呀。”
又乖又听话。
都不知道让他心软多少次。
张昱树手里还捧着头盔,低头看她,轻声道:“今天的事——”
“今天,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段之愿抬起头,迫切地摆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放心,我,我绝不会说的!”
这大概是她今天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张昱树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抬起手臂手掌搭在她肩膀上,捏了捏。
弯下腰又凑近了一些,与她目光持平。
段之愿心脏狂跳,下意识屏住呼吸身体向后缩。
听见他说:“今天的事,你误会了。”
段之愿懵懂地眨了眨眼,仓惶中又添疑惑。
张昱树本想近一步解释一番,又想到自己在她眼中应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她理解的没错,他也不否认。
他就是个混子,不爱学习、离家出走,十恶不赦的混蛋。
混蛋怎么可能做好事呢?
混蛋都该去死。
他耳畔骤然响起这两句话,本来惬意的心情突然就烦躁起来。
放下压在她肩膀上的束缚,挥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走吧。”
情绪转换得太快,段之愿看也出他的欲言又止,但不敢再问。
最后这句话让她如获大赦,低着头忙不迭地跑了。
她走后,张昱树蹲在原地。
看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又垂下眼,视线落在雪地里她浅浅的脚印上。
过了一会儿,他挪了下位置。
两个人的脚印面对面,张昱树从鼻间哼出一声笑。
脚可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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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姥姥正在厨房收拾东西,段之愿赶快回了房间将自己这身脏衣服脱下去。
“愿愿,你去哪里了?”
知道免不了一顿责备,段之愿抿了抿唇,想跟姥姥说实话,可眼前忽然出现张昱树刚刚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没有在打架?
是她误会了什么吗。
她犹豫片刻,说:“我去同学家了。”
“那怎么也不说先给我打个电话呢。”姥姥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说:“快吃吧,给你热好了。”
她一点也不饿。
肚子里全都是张昱树给的那桶面。
拿起筷子戳了戳,qiáng迫自己吃下几口饭就回了房间。
躺在chuáng上,忽然想起什么又抬起手背。
撕掉创可贴扔进垃圾桶里,重新找出自己的创可贴贴上,而后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本以为要褪去的风雪重新席卷整个燃城。
下了公jiāo车,段之愿下意识看向那个巷口。
昨天的种种细节在脑海中重映,她扯了扯书包带埋头继续走,步伐加快。
到了班级依然下意识看向张昱树的座位。
书包扔在桌上,长长的背带捶到地面。
他已经来了。
第8章
段之愿浑身一紧,林落芷叫了她两次才缓过神来。
“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没,没……”段之愿从书包里拿出早餐,两个jī蛋今天全都给了林落芷:“你都吃了吧,我,我有点不舒服。”
林落芷一边吃一边和她小声说:“你看,张昱树今天来了。”
“听他和李怀说话,是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假,所以才没来的,不过我猜肯定和他后爸有关,你觉得呢?”
昨晚,她分明看见那是个单人chuáng,chuáng上只有一个枕头,而且那个家里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他明明没有跟他继父在一起生活。
段之愿摇摇头:“我不知道。”
知道她向来对八卦不感兴趣,林落芷又碎碎念几句,自讨没趣闭了嘴。
第二节课下课后是大课间。
冬天了,除了做操以外还额外增加了跑步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