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写jiāo给季阳时,她如实告知:“张昱树,没jiāo。”
季阳向后瞧了一眼,对上他坦然无畏的目光,点头说:“我知道了。”
今天秦静雅给她带的是素馅包子,段之愿吃不下,依然打算分给林落芷一个。
刚把包子拿出来,突然手上一轻。
段之愿抬眼,赫然看见张昱树站在身边。
受伤的那条腿踩在她座椅下方的横木上。
拿起包子扯开塑料袋就咬了一口,抬了抬下巴:“你给我告状啊?”
第4章
高二开学第一天,段之愿就注意到他。
张昱树是高三降级过来重修的,没有担忧学业的沉重神态,整个人反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一众蓝色、粉色、白色里面,唯有张昱树穿着一身黑色。
T恤上是个被十字架紧紧缠绕的骷髅,裤子和鞋上都带着铆钉,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因为是留级的学生,他们中都是16、7岁的,而张昱树已经18岁了。
来的第一天他就被班主任作为典型拎到讲台前。
将他穿着打扮批评的一无是处,他还笑得出来。
大家还以为他好相处、性格随意。
可不出一个星期,高三一名女生退学,如果他不重修,正是和他一个班的。
有传言女生前一天慌张从后巷跑出来,不到半分钟,张昱树也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伤。
但因没有直接证据,女方又不肯配合调查,校方只能暂时搁置。
流言蜚语四散,大家都下意识远离他,还有传言说张昱树留级,就是因为这件事。
可即便是这样,张昱树依然不做任何解释。
有一次几个人背后议论,不小心被张昱树听见,他面无表情视线锁定其中一个的脸,淡淡说了句:“这么好奇,可以跟我去后巷看看。”
话一说出口,几个人就被他吓到缩着肩膀不敢抬头。
那时候,段之愿就在不远处,真真切切在他眼中发现了一丝潜在因素。
心中陡然出现一个提示。
他很危险。
被他那双眼睛盯着,似是沐浴在月圆之夜,血红色的月光中。
段之愿看着被他一口一口吃掉的包子,垂下眼没敢接话。
两个包子张昱树几口就吃完了,将垂死挣扎的塑料袋扔在她桌上:“我问你话呢。”
如果把他们比喻成动物,那一定是狮子与羔羊。
要么就是猎人与小白兔。
“老师,jiāo代过。”段之愿声音轻细,引得张昱树微微俯下身,注意力放在她一开一合的唇上。
唇色红润带着微光,说话间晶莹似鹿的眼睛瞟他一眼又垂下。
“说,说没写完,得记下来,中午去办公室补。”
她软弱无力地解释,想证明自己是按照规定做事。
而且,她没有给他告状的意思,只是如实告诉了班长。
班长也不敢把他怎么样,这也算告状吗?
但段之愿不敢问,脑海里一直闪过那个漆黑不见底的后巷。
“刚才提没提我名?”张昱树问她。
班级里如同校长亲自莅临一般肃静,他们俩又站在第一排。
老师没来之前的早自习是最乱的时段,所有人都抬眼看向他们。
段之愿双手握在身前,宽大的校服被她攥出波纹。
咬着嘴唇点头:“嗯。”
“提了怎么办?”
连名字都不能提吗?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只知道,这个人比胡佳还要危险。
空气中有无数另段之愿心慌的分子,如果可以,她情愿早上让妈妈帮忙请假,或者晚一点来,避开早自习这个时段。
未几,张昱树懒洋洋晃了晃脑袋,缓缓开口:“这样。”
他倾身拿起她的笔记本,目光扫过她娟秀的字体,撕下崭新一页拍在她面前。
“我那份,你给我写了。”
段之愿抬眼,眼睫微颤。
“听见没?”
“……好。”
这是让她如释重负的jiāo换条件。
段之愿赶紧拿起笔,又默写了一遍,踩着第一节课上课铃jiāo给了季阳。
第一节课是英语,听写完毕后每组第一位同学下去收。
这次段之愿连看都没敢看他一眼,弯腰接过后排同学的听写本,快步离开。
张昱树睨着她慌乱的脚步,鼻间哼笑了一声。
英语老师数完发现少了一个,问:“谁没jiāo?”
段之愿埋着头,没敢抬眼。
“怎么回事?”英语老师不信邪,又数了一遍。
这下怒火中烧,一拍桌子:“谁没jiāo!”
段之愿的心里压力已经抵达顶峰,举起手:“是——”
“我没jiāo。”身后响起个慵懒的声音。
她回头,见张昱树拖着长音,手臂高举着靠在墙边:“老师,我腿断了,晚上回家钻心的疼,根本看不进去书,不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