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么个盛夏夜,哄她喝了一杯酒,就被他套出全部心里话。
“酒量见长。”他说。
“有点困了。”段之愿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瞧了眼外面。
十二点的烧烤店依旧辉煌,chuī牛扯皮吵闹的比比皆是。
推杯换盏间的jiāo情,全在酒里了。
“你好忙的。”
“嗯,所以没空伺候你。”张昱树眉目清冷,望着她的眼神淡淡的,像是在看陌生人:“我这不收酒鬼,你要是喝多了,我让你横着出去。”
烧烤店里不要酒鬼,怕是世界第一人。
段之愿信了。
“我知道。”她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苦味让五官都扭在一起:“昨天就有一个横着出去的。”
她在旅店楼上看见的。
勾肩搭背进去,四个小时以后鞋都没了,由人抬着出来扔到出租车上。
“知道就好。”
张昱树起身离开,剩下的一瓶啤酒被他顺便带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段之愿当然不会走,她就坐在那里,也没有人赶她走。
路遥电话里问她:【他能不能报复你啊?】
段之愿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回复:【我只怕他连报复我都不稀罕。】
凌晨两点,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
关了音响耳朵还有些不习惯,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有服务生开始扫地,聊着今天太累明天休息要好好睡一觉。
段之愿放下手机,裹着毛毯倚在墙边。
终于等到张昱树端着烤炉进来,她才站起身。
“我,我给你结账。”
“扫这。”张昱树指了指吧台,声音平淡。
“我手机,没电了。”
“出来吃饭不带现金?”他语气里的不悦毫不遮掩,声音快又鄙夷:“充电宝二十。”
一边说,一边褪去穿了一天的背心。
男人jīng壮的胸膛展露在眼前,整齐的腹肌和他刚毅的面庞相称。
他越过她走进吧台,手背擦过她的裙摆。
段之愿心中一颤。
眼瞧着他换上新T恤,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离开。
段之愿垂下眼。
这个男人,是真的很讨厌她了。
她没付钱就离开,有人刚要制止,就被霖子用眼神拦住,由着她走出大门。
两点的街道一片寂静,偶尔有举牌逢人就问住不住宿,见了张昱树却没开口。
他们都认识他,也知道他的饭店隔三差五就有警车光顾。
只是奇怪地瞧着身后一直不急不缓跟着他的姑娘,人都走远了,才移开目光。
前面的路犹如巨shòu的口,又黑又寂静,再往里走连路灯都没有,只等着被黑暗吞噬融为一体。
段之愿攥着斜挎在身上的包,小跑两步,跟他拉近了些距离。
张昱树来的地方更像是个工厂,大门日夜敞开,外面一条滚动播放的LED灯:【刷车十五元】
他的房间就工厂最里面。
男人背对着她拿出钥匙,终于开口:“你跟我做什么?”
短暂的寂静。
段之愿:“我的脚,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
几秒后,头顶亮起一盏昏huáng的灯泡。
张昱树转过身,看见女人紧紧攥着背包带,露在外面的脚趾蜷了蜷,脚背上有几个红色斑点。
门吱呀一声打开,黑咕隆咚一片。
张昱树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管牙膏。
尾部卷起,快用完了。
他挤了一点在食指指尖上,蹲在她脚下。
白色牙膏就覆盖住蚊子包。
当他的指尖划过脚背,段之愿抬了抬脚趾。
“痒……”
男人没理会,又看向另一只脚。
他的手法称不上细腻,倒是有些不耐烦。
刚要站起身,却看见她及膝的裙摆动了动。
张昱树的目光也跟着向上游移。
雪白一片上挂着一粒樱桃红。
她提起裙摆指着大腿上的红点,怯生生告诉他:“还,还有这里……”
沉默让空气变得稀薄,段之愿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张昱树手里那管牙膏尾部轻轻碰在她脚腕上,沿着小腿的弧度慢慢向上滑。
勾到裙摆边缘时,才抬眼瞧她。
按着膝盖缓缓起身。
下一秒,攥住她的手腕直接把人带进房间。
门一关,她被抵在墙上,人抵在她身上。
钢筋一样硬的手臂按在她锁骨上,手机被他从包里翻出来,随手一按。
亮了。
这一瞬间,她看见他的眼神。
凶猛中带着炙灼,凛冽的气息覆盖住她全部感官。
咬着牙,喑哑的声音她耳边响起。
“我看你是真痒了。”
第2章
那一年冬天,整个天际被云层掩盖,细碎的雪花坠落人间。
六点三十分,段之愿抵达教室,在门口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