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架出KTV时已经是凌晨了,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
夜风驱赶了不少醉意,张昱树双眼微眯,抱着垃圾桶吐了一阵后,渐渐清醒。
“树哥,要是真不解气的话,咱就弄季阳一顿。”
李怀见他这样子也不好受。
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平日里吊儿郎当嘴里làngdàng话不少,要是真生气了,什么都敢gān。
“不弄。”张昱树双眼微眯,眸间透露着狠劣,手臂青筋bào出,咬着牙隐忍。
要弄,也得先弄段之愿。
这个弄,可跟弄季阳不一样。
他想弄她。
早他妈就想了。
然而话到嘴边,却是比风还淡的一句:“她没跟我说。”
---
张昱树又请了几天假,吴真帮他请的。
本来就是问题学生,临近高考冲刺阶段,王老师巴不得他不来,免得扰乱了好学生的学习氛围。
张昱树搬了家,这个小破平房却没有退。
吴真问为什么,他答:“你的新老公不是有钱吗?”
吴真这一次嫁的的确好,连张昱树都这样觉得。
杜宇康是个企业的二把手,大多数时间加班,偶尔回来是在半夜。
一到半夜里厨房就丁零当啷的响,是吴真在给他做饭。
一开始怕吵到张昱树休息,她做什么都轻手轻脚。
偶然的一天,张昱树忽然告诉她:“我晚上睡得晚。”
吴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回了房间。
---
这些天段之愿都没收到张昱树的信息。
他没来学校,也没联系她。
晚上,段之愿躺在chuáng上。
有月光洒在房间里,为一切渡上银辉。
明天放假,也是和他约定好,每周去图书馆的日子,
不联系也好,高三每半个月才放一天假,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了。
看了几页书后,刚阖上眼,桌上的电话震动两下。
段之愿爬起来,赫然看见张昱树的短信:【明天等你。】
这比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恐怖,寂静的房间里,因她的心跳而变得喧哗。
段之愿刚要回复他,又停下删除所有的字。
不回他,就当做没看见。
等上学他要是问起来,就说在家里学习,没看电话。
她重新把手机放回去,抓着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突然手机又响了两声。
段之愿忍着不去看,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她倏然爬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就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依然不能阻隔刺耳的铃声,又把被子盖到上面捂得严严实实。
铃声瞬间削弱,段之愿的心跳却不曾减退。
直到铃声停下,她才快速拿出手机调了静音。
打开信息。
张昱树:【我知道你没睡。】
张昱树:【我想听听你声音,给你打电话要是敢不接,我就上楼了。】
段之愿瞳孔骤然紧缩,她忙不迭拉开窗帘,赫然看见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熟悉的摩托。
她也曾被他带着在后座上风驰电掣,见过落叶描绘出风的形状自眼前略过。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本来低头摆弄手机的张昱树摘下头盔。
他一抬头,段之愿的视线便被捕捉,她觉得心跳都停滞了。
紧接着,铃声再次响起。
段之愿木然按下接听键。
隔着一层玻璃看他的脸,听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下楼。”
第24章
少年高大的背影被路灯拉得斜长。
他一条腿支在地上,微微仰头就能看见剑眉下那一双丹凤眼。
从前觉得多情又làngdàng,如今这些悉数不见,统统被微凉代替,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真是怕了他了。
每一次说话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是吃准了她性子软,胆小不敢反抗。
可这次突然袭击,让段之愿心里憋着一股气,她攥着手机,薄唇微启:“我,要睡了……”
然后,她看见张昱树不慌不忙抬起手臂。
小幅度从低到高,指尖轻点。
是在数她所在的楼层。
轻松又懒散的声音传进段之愿耳中:“1、2、3……我们打个赌——”
他长腿一迈,从摩托车上垮下来,吊儿郎当晃了晃脑袋:“你猜我三十秒内,能不能准确敲响你家的门?”
“我,我现在,就下去!”段之愿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你,别敲门!”
“好。”能看见他唇角弯起,眼神却冰冷:“对你要求就不那么高了,六十秒吧,加油。”
说完,电话被挂断。
根本来不及耽搁,段之愿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路过姥姥房间时能听见老人家细微的鼾声,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穿鞋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鞋带都来不及系上就往楼下跑,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