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沈校尉,请息怒,那人坏事做尽,狡猾多谋,应对追踪之事极为敏感,甩掉我们的人定是轻而易举。”
沈尽忠语气缓和,道:“吴齐先生睿智聪颖,分析的很有道理。刚刚收到消息,游牧知已经派人将林中塔看守起来,幸好里面的人都没有身份标记,暂时查不到我们头上。在塔中放人监视可是先生想的主意,本应发挥大用,可是现在......哎!真是可惜!”
“沈校尉不必惋惜,塔被人发现,说明有其不足之处,没有证据落入他人手中才是最重要的。”吴齐情绪平静,听声音年纪不大,在三十左右。
沈尽忠好似极为欣赏他,“要不是吴齐先生的提点,大人可就要全盘相信那个陆......”他欲言又止,接着道:“上面的贵人不和大人联系,只有依靠先生您帮大人渡过险关了。”
他们好似出了房门,接着便是大门‘吱呀’推开的声音,凤栖飞无声后退两步跃上墙头,翻过两个巷口后缓步走上街头,不一会儿,便融入了人群中。
夜深人静。
陆无迹从寂静的街道穿过,转入一个小巷中,这巷中有七座院落,只有三座住了人。
他走到其中一处,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几片huáng叶离树而落,有的落在院子里,有的飘到树下的石桌之上。
桌上一本蓝色册子格外突兀,陆无迹刚进院子便发现了桌上的东西,他走到桌边,静静立了半晌。
第10章
清晨,凤栖飞坐在矮几边,翻着桌上的账本。
这是菁娘子送早食时一起带进来的,她还说以前的东家每日都会翻阅账本,但她总是不在店中,已经积了四五天的账,趁她早上在店里,带来给她看看。
她合上账本,这几天生意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其他的店自有掌柜把控,账本只需一年一阅即可,很久没有看过这么薄的账本了。
缓缓站起身放松了一下身体,指尖拂过头上的卷丝珠钗,翠珠轻摇发出细微的哗啦声。
她抬手将珠钗取下,换了一根沐茫簪,千叶状的白玉花瓣似佛手般曲张,嵌在发间淡雅脱俗,独独绰约。
天边已乍开了一条口,白光从里面发散出来,驱散了山尖白雾。
这个时辰,该去衙门了。
游知州今日把林中塔和布衣坊尸体的事都讲与他们听了。
林中塔无一活口,六楼的那些人都是服毒而亡,楼中留下的纸全是空白的,唯独发现蜡烛有些不同。
“不像是大夏产的蜡烛,那些蜡烛材料奇特,好像有能使人jīng力旺盛之物。”游牧知如是说道。
林中塔虽然地处偏僻,但是换岗也极为不方便。
楼中储备了gān粮,守卫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而六楼的人需要长时间jīng力集中,十分耗费心神,而且人手本就不多,用此手段不知他们自己知不知情。
“布衣坊那座院子是吴氏祠堂,但死的人都不是吴家人,暂时还未查明身份。”
凤栖飞问道:“那吴家的人有没有查过?”
游牧知紧皱着眉,“吴家是胡州的大姓,胡州各地都散布着吴家后人,人户太多了,几乎没法查。”
凤栖飞点点头,他们今日在内院的花厅中,陆无迹坐在对侧一直未吭声。
直到游牧知离开去大堂处理公事,他才站起身向外走去。
“陆师爷,今日如何安排?”她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问道。
陆无迹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向她,“今日去粮仓。”说完没有任何停顿地走了出去。
凤栖飞站起身跟上去,他去的方向不是门口,看样子应该是署屋。
廊下静悄悄的,陆无迹脚步有些快,目标明确,直朝游牧知的署屋而去,凤栖飞紧跟在后面,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陆无迹停下脚步,回身看过来,“青蝉执首可趁现在休息休息,在下去去就来,不会让执首久等。”
凤栖飞道:“你去gān嘛?”
陆无迹抬眼看向院中,“一点小事罢了,执首不便掺和,还望您体谅。”
凤栖飞看着他,“我就要掺和,不体谅。”看他皱着眉望过来,她继续道:“我当什么都没看见行了吧。”
陆无迹垂眼,沉默一瞬,勾起嘴角,“执首一诺千金?”
凤栖飞从腰间掏出一个金稞子,捏在指尖,对他道:“一诺千金,当然。”
陆无迹没有言语,转身朝前而去,凤栖飞紧跟其后。
快到房前时他猛地拐弯,绕到了房后侧。
经过偷换粮册一事后,游牧知就在署屋外安排了守卫,那两个守卫在门窗边站着,没有发现他们。
凤栖飞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踩着雨水沟的台边来到了后窗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