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显诧异。
凤栖飞以为他至少还能待上一天,等风头缓缓再说,没想到这第二日便忍不住了。
不过以那人的行事风格,乖乖在狱中呆一夜,怕是因为晚上夜禁不好办事吧。
她轻声笑笑,对章海道:“章大人,您的朋友看来不需要帮助了。现在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问题,请问您知不知道胡州有没有纪忧阁的人?”
“你是说万物纪宁休,为解天下忧的纪忧阁?”章海点点头道:“有。”
——
天光大亮,街上店铺都已开门迎客。
胡州城不忙不闲的宁逸氛围,在这gān净清慡的街道上便能显现出来。
凤栖飞顺着章海指点的路线沿街而行,路旁有小二提着水桶洗刷牌匾,还有挑着扁担的小贩叫卖芽糖。
她走过清汐阁,前往下一个巷口。
巷道很宽敞,可以容马车通过,巷口处是一家古色古香的瓷器店。
店中的景象与别家很是不同,它的柜台靠近路边,一个戴毡帽的瘦高男子站在柜台后,手斜靠在桌上翻着一本书册。
他身后的墙上摆满了瓷器,墙面被木板分隔成多个规整的格子,每个格子都放着瓷器,一眼望去,琳琅满目,煞是壮观。
凤栖飞只停留了片刻,便发现那人在悄悄往她的方向偷瞟,然后捡过滚在一旁的毛笔,拉开抽屉沾了沾里面的墨汁,假模假样地在册子上写着什么。
她收回眼,提步走向巷子。
经过瓷器店时,那人嘴里还念叨出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又道:“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
凤栖飞勾唇一笑,原是勤工俭学的读书人啊。
巷子深处,有一栋半沉于地下的房子,靠巷子的外墙不见窗,大多抹了白灰,只有通往地下的窄小入口是柳木的装潢,前方还有一处旧木的门脸,也十分局促。
建筑看起来很厚重,不知里面是个什么光景。
章海称这处是胡州最大的赌坊,紧挨着赌坊的便是纪忧阁在胡州的据点。
凤栖飞看向那处门脸,门口有横挡,里面摆着一张小桌子,坐着一个瘦老头,那个老头在她过来时便瞥了她一眼,然后一脸高深莫测地收回眼,抚着一撮白胡子看着远处的地面。
凤栖飞走上前去,问道:“纪忧阁?”
那个老头捏着胡子一脸惊惶,道:“这位姑娘,可不可道破天机,此处只是一处做买卖的地方,你情我愿,心平气和。”
凤栖飞扫了一眼他的小桌子,上面躺着一副金钱卦。
老头眼睛转着,卷了卷胡子道:“本半仙可不常在此迎人的,今日这一卦算得好啊,果然有贵人上门。姑娘这是要寻物,鉴宝,还是咨问呢?”
凤栖飞只道:“你是掌柜?”
那老头一顿,呵呵笑道:“姑娘直来直往,那本半仙就为您指一条光明大道。”他站起身,将他身后一块斜放的木板缓缓推旋到前方,原来那竟是一座楼梯,可通往楼上。
他笑道:“从此处上去便可解决您的烦恼,可是天下道路有很多,这条路可不免费,过一次一百两!”
凤栖飞挑眉,终于说到要处了,她轻笑道:“这可不便宜。”
那老头眼睛弯着,“这是咱的规矩,这门槛虽然高,但是它值啊!过了这处您心里的事就有了着落,那这钱便花得值,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凤栖飞浅浅笑了,拿出银票正准备抽出一张,那老头又道:“我先给您说好哈,是过一次一百两,也就是您待会下来的时候也要一百两。”
他竖着一根指头,笑眯眯地道。
一个门槛费就要二百两,这纪忧阁真不是一般人来得起的,她无语望天,眼角处突然闪过一丝熟悉的身影。
她赶忙后退两步向房上看去,房檐间空空的,只有黑色的瓦砾整齐地排布在檩上。
四周很静,连风声都没有。
凤栖飞收回眼,走到桌前,抽出两张银票拍在桌上,“劳烦开下门。”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
——《礼记·学记》
第22章
那老头看见银票笑得牙不见眼,赶忙把挡板拉开,“姑娘请,顺着楼梯上去走到尽头就是,只有一条路,放心绝不会走错。”
凤栖飞敛着表情走上楼梯,转过角,两侧便有烛光照明,墙面嵌的木板,涂刷的蜡油散发着淡淡香味,走上最后一阶时,身前便现出一条长长的走廊。
她走到尽头,眼前是一个封闭的木质柜台,左右都没有空隙,到这里便再无别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