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凤栖飞沉默,陆无迹又道:“吴齐还供出了青山黛,掌柜张倦早有异心,收敛了卓寒瑾不少钱财,院子里的竹屋下有个密室,是他制作机关的主要地方,然后张倦负责运送到各处。”
凤栖飞凝眉,果然山高皇帝远,吟引司不如从前,如此容易便被趁虚而入,卓寒瑾对他们太过了解,这一箭三雕之法让人防不胜防。
“他为了他儿子杀你,为了他父亲对我和二皇子下手,选在胡州这个地方,真是合适。”这人处心积虑,樾醉是他给孙行溪的,那么当年下毒之事是为了杀她,结果却错杀了她的丫环兰莺。
“你等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了榻边翻找出了一个令牌,纪忧阁给的令牌。
她返回桌边,将它拿在灯光下仔细看了看,是铜质的,镀金,雕花就是纪忧阁阁主纪宁的家传剑法玄月钩。
她将其拿近轻嗅了下,一阵猛烈的眩晕感几乎让她支撑不住,她另一只手紧紧按在桌边,用力到轻轻颤抖。
她当时佩戴令牌久不离身,就是在那时吸入了上面浸润的药物。
纪忧阁也沦为走狗,看来他是志在必得。
陆无迹一直未曾言语,待她的手缓缓放松,他才道:“纪忧阁下得毒?”
凤栖飞将令牌扔开,“应该是胡州的分阁有问题,我明日便回京城。”他在胡州一无所获,二皇子是他绝不能放过的目标。
陆无迹沉默一瞬,道:“殿下明日启程,安危应由东厂负责,明日我会派人......”
凤栖飞美目一挑,轻嘲一声,“应由?哪里来的应由?谁想跟东厂牵扯上关系呢?”
她站起身,“多谢陆督公解答,慢走不送。”她瑰丽的侧颜在灯光下如寒冬料峭,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无迹跟着起身,躬身道:“奴才告退。”语气中没有半点情绪起伏,手边悄无声息拿走了桌上的令牌。
凤栖飞低下眉,看着目光边缘的人走到门口,拂袖朝内室而去。
——
在她还未出胡州地界时便遇见了自己的手下,卓寒瑾到寺庙中的前一日,所有的阻碍便全部消失,他们一路飞驰,终于与凤栖飞碰了面。
她坐了一辆马车,前方是她的人,后面跟着东厂的人,那个葵生领头,后面跟了一众黑衣人。
凤栖飞仔细数了数,发现那人可能只留了飞鹰和葵死在身边,其他的人全在她这里。
她用力合上车帘,端起矮几上的一碗草药猛地喝了一大口。
沁霓赶紧打开蜜饯盒子给她递过去,“郡主,这碗药怎么样?有用吗?”
赶路的这段时间她试着配一些药来缓解眩晕的症状,内力是找回来了一些,但效果远远不够。
凤栖飞朝她摆摆手,这蜜饯她早就吃腻了,她拿起一旁摆着的莲子糕咬了一口,忽地愣住。
各地的糯米莲子糕是联络的信号,她现在吃的这块是刚在庸城买的,庸城产茉莉,里面有茉莉香,而胡州——
胡州苏桂坊的后院里有好几棵梨树,秋季正是丰收的时候,会在莲子糕里加一些梨汁,用不完的做成梨酒,在其他季节使用。
那人的身影又在眼前纠缠,这一路上,她好像都摆脱不了。
她将糕点放回去,在宽敞的马车中躺下,睁着眼看向马车顶。
沁霓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对她道:“郡主,再有半日我们便到商州了,那里离京城只有一日路程,到商州之后您要不要下车四处走走,总在车上不动也不好。”
凤栖飞轻轻‘嗯’了一声,头侧被一个硬物硌住,她转头去看,是一把盈润透骨的扇子,她赶紧裹紧被子转到另一侧,瞪着漆黑的木板,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待她转醒时,车已经停了。
沁霓没在车上,她整理好仪容下车。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小林子,就在官道旁,前后两队人马都在休息,她看向远处的景象,这里应该是商州沁愁崖。
林子里有很多草棚,可以供行人休息,因为这里气候变化很大,yīn晴不定,所以草棚主要用来遮阳挡雨,非常实用。
凤栖飞朝远处的沁霓走过去,她站在人工搭建的一处观景台上,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沁愁崖是一座山被劈成了两半,对面也是一处绝壁,因为崖底常年有雾,崖壁湿润,沁出了很多水珠,看起来像眼泪,因此得名。
“郡主——”沁霓朝她挥着手,凤栖飞露出浅笑,走到她身侧。
沁霓蹲在没打磨过的天然木质栏杆旁,仰着头兴奋地道:“今天雾好多,一伸手就能碰到!”
凤栖飞看着她在白雾之间dàng着小手,“你小心些,这栏杆不一定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