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听说今日府中要买进一批小奴隶,去看看有没有好的,挑几个到院中来做粗使丫鬟。”
原本陈氏是拨给了她一些丫鬟的,但是总归是陈氏的人,说不定就和沈娣珠有什么牵扯,还是小心的好。
“是。”绿意颔首低眉,恭敬地退下了。
人牙子带着奴隶带着沈府的倒座房中,沈府的管家细细地挑选着眼前站成了好几排的人。忠远侯府毕竟是一个大族,这丫鬟婆子,自然要好好地挑选,若是混进了有心人,那就很难办了。
绿意穿过前面的走廊,冲张管家行了个礼:“二小姐想要挑几个小丫鬟,不知张管家可否方便?”
现在沈青萝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上次的长公主生辰宴直到现在,整个京城都还津津乐道,府中之人现在丝毫不敢怠慢沈青萝。
张管家满脸笑意,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了:“既然青萝小姐需要挑丫鬟,那是肯定方便的。”
绿意在心中轻嗤了一声,这种踩高捧低的东西小姐也不会理。
她的目光划过房间的一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只是装作挑选的模样,往角落走了走,看清了以后,呼吸一窒。
这不是小姐上次救过的人吗?怎么现在会在这个地方?
绿意心中忍不住升起了几分怀疑。
虽然上次小姐的举动她也不懂,让人打了他又将他救回来,但是看起来小姐还是很重视这个人的。
这种事情绿意也没有办法定夺,只是装摸做样地绕了一圈,又接着去外面看看的借口,找了个小丫鬟去同沈青萝通风报信。
陆之寒缩在角落,现在已经入秋了,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依旧单薄。打着补丁的灰扑扑的衣服明显已经跟不上少年成长的速度,一截凝固这血痂的脚腕露在了外面,上面还带着一副沉重的黑色镣铐,反复地磨损着少年的脚腕。
上次他得到那袋钱带子以后,便被有心人盯上了。他不过是一人,但是对方却是一群人。他到现在都记得那群人捏着那只刺绣jīng美的荷包时,脸上露出来的讽刺的笑。
“不过是个小杂种,还真当会有人喜欢你吗?”
随即便将那只荷包扔进了一旁散发着臭气的污水之中,原本色彩鲜艳的荷包瞬间就变得脏污不堪,上面绣着的鸳鸯也失去了它之前原有的光泽,,一针一线都变成了黑色。
陆之寒爬着将那荷包紧紧攥在了手里,像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
那群人将抢来的银子抛在手上玩,一脚碾在陆之寒的手上,原本就红肿的手现在更是裂开,往外面冒着鲜血。
“你这样的杂种只配生活在yīn沟里。”那人蹲下身子,凑在陆之寒的耳边说,“不知道将你卖给人牙子会值多少钱?”
那人地声音如同毒蛇吐出来的毒液,一点一点腐蚀着陆之寒的心。
像她这样没有身份的人若是卖给了人牙子,好一点的,要么成为奴隶。若是倒霉一点,指不定就被卖进了窑子里,成为一个小倌,去伺候那些又特殊需求的人。
陆之寒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脑海中蓦然就浮现出了那张gān净秀美的脸,就像是他在初冬看到的第一场雪一般,gān净又圣洁,只是自己却是那白雪覆盖之下的污泥。
那群人将他的手骨和脚骨打断,将他卖给了一个人牙子。那人牙子刚好缺少一个男奴隶,两个人一拍即合,他的命运就这样被草率地决定了。
陆之寒的脚忍不住地痉挛,戴着脚腕上的脚铐也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张管家,不知我可否来挑几个下人。”沈青萝方才收到绿意的消息以后,立马就往这边赶,生怕陆之寒又和沈娣珠有了什么jiāo集。
上次她可是好不容易布了一场局,若是这次陆之寒被沈娣珠挑了去,她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在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以后,陆之寒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问题了,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呢?
只是心中到底是抱着些许的希冀,他费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道反复在他梦境中出现的身影。
沈青萝撩开倒座房的门帘,带进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撩拨着陆之寒的鼻尖,让他想要抓住,却又不能够。
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仿佛一进来,整个鄙陋的房间都变得亮堂起来。
“青萝小姐。”管家弯着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自然是可以的,这些人青萝小姐可以随便挑。”
“看着倒都是些好孩子。”沈青萝绕了一圈,视线若有若无地放在了陆之寒身上。
怎么隔了几日没见,这男配倒是把自己越做越惨了,现在这脚上戴着的是个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