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死是解脱,谁知死后无法去轮回,还被父母用符箓挡在家门外。
十年时间,他每天在窗外看着父亲殴打母亲,看着母亲rǔ骂他为什么要死,看着他们感情好时一起抱头痛哭,又看着父亲出轨,和小三生下弟弟。
各种怨恨和自我厌弃的情绪,让他迅速成长为亡魂中的qiáng者,很快当上一个小头目。
他想尽办法去恐吓小三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一次又一次被父亲买回来的符箓挡住,他怨气也逐渐bào涨。
然而内心深处,他依然希望可怜的母亲,能够自由能够幸福。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男生抬起头,身上的黑雾瞬间扩大了一倍,嗓音冷冽,“我想见她。”
这些年,因为妈妈身上随时带着符箓,他无法靠近她。
“可以去见她,能不能说服她我不敢保证,你先到一旁等着。”元锦摆手示意他让开位置。
这种事真的很难办。受苦的人不觉得自己苦,旁人再恨铁不成钢也没用,只会徒增烦恼。
“好。”男生身上的黑雾淡下去,低着头坐到翁政身边。
元锦瞥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红发姑娘,“你的心愿是要自己说还是我说?”
这姑娘是因为患上绝症不治而亡,她的心愿太多,不好说那个心愿才是她特别想要完成的。
“我自己说。”红发姑娘坐下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想知道我喜欢的男生,最后会娶谁,想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真心爱他。”
她出生没多久就因为遗传病躺在chuáng上,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躺在阳台上,看树枝上的各种鸟儿唱歌。
家里的房子是一楼,爸妈把阳台改成了阳光花房,在院子里栽了许多的花卉。
有一天隔壁搬来一对母子。
那个男生发现花房里的她,每天都会找机会过来陪她聊天,给她讲学校的各种趣事。
有时候,他安安静静做作业什么都不说,有时候会给她带能吃的零食。
那几年,是她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男生上了大学,他们只在假期时,才有机会一起在阳光房里闲聊,平时只能视频。
她的身体逐渐虚弱,住院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最后一次医生说她没救了。
男生连夜从外地赶回来,跟她说,他喜欢她。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他们还能一起长大,然后结婚成家,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一辈子不分开。
她带着男生的安慰死去。成为亡魂后才知道因为通道被封锁,没有天师引渡无法去轮回。
第一次感受到健康的她很开心的留下来,决定去男生的大学看望他。
然而男生根本没有考上大学,他高一就辍学打工。所有的故事都是他编的,他的妈妈做生意失败,为了还债欠了大笔的高利贷,他不得不辍学打工还债。
他口中的大学,都是从网上看来的介绍,他连简单的英语都忘了没参加过什么四级考试。
所有的故事里,只有他对着镜头冲自己笑是真实的。
她开始怨恨自己生病,怨恨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他的难处,没能帮上他。
跟在他身边十年,她看着他跌倒再爬起来,恨意逐渐变得qiáng烈,魂体的力量也随着恨意的增长变得qiáng大。她去收拾了那些故意欺负他的人,悄悄给他提示,让他避开错误的选择。
他大概是猜出这一切和自己有关,偷偷给她烧了好多的纸钱,跟她说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一切会好起来。
一切好了起来,他身边也多了个体贴善良的姑娘,可她总觉得那姑娘不是真心。
“阿姐,我可以看吗?”姑娘打住思绪,看元锦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她就这一个心愿。自己的离开对爸妈来说是种解脱,病了十几年,他们一直jīng心照顾她,忽略了比她小几岁的弟弟。
他们现在过的很好,偶尔也会想她。
“可以,不过只能你自己一个人看,去那边等着。”元锦唇角含笑,“慢点飘。”
红发姑娘捂着嘴笑起来,开心让开位置。
后面的几个都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导致怨念过重而无法进入通道。元锦用彼岸花给他们做了净化,将他们一并送走。
聚英堂只剩下四个亡魂。
除了翁政,还有想吃东西的大叔、红发姑娘,希望母亲离婚的男生。
元锦拿起大叔报的菜名,用自己的手机给他点了外卖,随手抽了张裁好的huáng纸递给宿展,吩咐道,“宿展,外卖送到后你把这个给他,让他自己吃。”
宿展含笑点头。
“小蘑菇你跟我去看你的小竹马生平。”元锦收起手机,招呼红发姑娘,“快点。”
“阿姐,我不是蘑菇,我就喜欢这个发色。”红发姑娘不满抗议,“真的很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