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的冷意很明显,若是寻常人只怕已吓得立即跪地求饶了,但是皇后并不畏惧,他扬着下巴,直视他道,“那容与呢,你将容与置于何地!”
提到那个惊才艳艳的儿子,秦霄眼里也闪过一抹痛心,他同元后年少夫妻也是有感情的,秦瑕也是他最满意最心疼的儿子,只可惜这大周的江山终究是不能jiāo到他的手上。他缓了缓语气,“清漪,你明知道容与活不过三十。”
沈清漪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听到他唤她闺名了,听清后半句话,她冷笑道,“所以呢,就因为阳寿不足,他就得为那个私生子让路。你要宴宿洲进朝堂我不管,你让他成为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下一步莫不是就要公开他的身份,让他取代容与的位置了?”还未等他回复,她又自问自答道,“不,陛下不敢,陛下怎么敢将夺人臣妻这种丑事公布天下呢?”
秦霄终是忍不住,呵斥道,“住口!”
沈清漪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反唇相讥道,“陛下既然敢做那就得敢当,陛下如此,臣妾真真是看不起你呢。怪不得,竹澜她不惜求死都不肯留在您身边呢。毕竟您就算是九五至尊又如何,依旧那么卑鄙令人不耻。”
“砰!”秦霄将身旁的茶几推倒在地,上面的茶器杯子糕点洒了一地,陶瓷茶杯落在地上碎了,甚至有一些碎片溅到了沈清漪衣摆处,她并为因此害怕,依旧站得笔直。
秦霄站了起来,本来怒火冲天的他看到此时身穿正红色宫装的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她英姿飒慡骑在马背上的样子,将门女子向来爱憎分明,他轻叹了一口气,唤来了宫人,“皇后失言,罚其禁足三日。”
宫人大气都不敢喘,李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清漪甩袖离开。
待宫人将地上打扫gān净换上了新的茶几退了出去时,秦霄掏出怀里的一只明显有些褪色的荷包,荷包右下侧有绣着一个澜字,他摩挲着手里的荷包,面露怀念。
另一边,皇后坐上轿撵刚回到凤栖宫,宫门口就被一群侍卫围住了,领头的人抱拳行礼并未因此轻视,依旧恭敬道,“三日之后卑职等自会离去,这三日还请娘娘待在宫里。”
沈清漪看着宫殿的大门缓缓合上,心里一片寒意,她不畏惧后宫妃嫔私底下的嘲笑,她怕的是宴宿洲最后真的取代了容与的位置。
等回到了寝殿,关嬷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汤婆子让她捂着,殿内的银碳也烧得旺盛,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寒意。
关嬷嬷有些心疼道,“娘娘啊,您何必和皇上闹成这样。”她是皇后的陪嫁丫鬟,自小陪着皇后在镇国公府长大,最后也随着皇后入了宫。她这二十几年看着她当初骑马着红装的小姐在这深宫学着一步步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管理后宫,小姐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少,刚入宫那会和皇上恩爱了一段时间,自此以后夜夜点灯到天明。她不清楚帝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记得当年小姐为了入宫求着国公爷,嫁给皇上那日凤冠霞帔时脸上幸福的笑。
沈清漪摇摇头,“你不明白。”当初她不顾家人劝阻,决绝地入了宫。帝王无情啊。
她将手上的匣子递给了关嬷嬷,有些疲惫道,“这一匣子的物品毁了吧。”
关嬷嬷迟疑道,“这些都是晏王妃当年赠予您的。”晏王妃钟竹澜与自家娘娘是闺中好友,私jiāo甚笃。
沈清漪喃喃道,“当年就该毁了的。终究是留了一点念想。”想到当年钟竹澜以死相bī的情景,她又觉得何其悲凉,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她喜欢上了一个多么卑鄙无耻的人,纵使那人是九五至尊又如何。
关嬷嬷不再说话拿了匣子出去了,寝殿内只剩下沈清漪一人,她想到了什么,起身坐到书桌前开始提笔写信。
这一日随着宴宿洲被封为首辅的消息传出来的还有皇后惹怒皇上被禁足三日的消息,那日之事皇后闹得还挺大,不少人私底下议论皇后这是不满宴宿洲被封首辅之事跑去和皇上争论了。
消息传到镇国公府的时候,沈令沂听到以后并不意外,算算时间,前世宴宿洲也是这个时候在朝堂上被皇上力排众议封为首辅的,还有姑母被禁足的事也发生了。
只是当日傍晚,镇国公夫人收到宫里的一封信神色凝重唤来了沈令沂,屏退了下人之后对她开口,“蕴蕴,皇后说希望你和殿下早日完婚,她在信中提到,过几日她就会让钦天监算出吉日,然后让皇上赐下成婚的圣旨。”
沈令沂接过信,快速看完,还了回去,摇摇头,“皇上怕是不会同意。”更何况她打算尽快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