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沂心态平和极了,事实上自重生以来她便日夜盼着这道圣旨,四周传来的打量,或可惜或嘲讽或怜悯她都没在意。
镇国公命人塞了银子给来传圣旨的公公们,还对着李公公客气道,“公公辛苦了,进来喝杯茶?”
李公公推拒道,“国公爷客气了,奴才还得回禀陛下,不便久留。”
待李公公离开了,沈家众人也散了,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或多或少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但到底长房积威多年,他们也不敢在正厅说些什么。
沈令沂将圣旨递给了镇国公,“父亲且收好。”
镇国公见她神色正常,接了过来,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也好。”沈家本就不需要靠女子去争荣华富贵,沈家本就出了一个皇后,若是再出一个太子妃,只怕更引圣上忌惮。
镇国公夫人握着沈令沂的手,有心想说点什么顾忌人多眼杂,没说出口。
主院屋内,镇国公夫人屏退了下人,命心腹嬷嬷在外间守着,这才放心对沈令沂道,“如今婚约已解除,我儿可有什么想法?”
沈令沂摇摇头,“只怕还得看陛下对沈家的态度才能知道如何下一步。”思及此事,她也有些忧心忡忡,如今外患已除,只要不发生内乱,大周未来十年内都再无战事,镇国公府完全可以上jiāo兵权,功成身退。
怕就怕,皇上不肯放过沈家,哪怕沈家双手奉上兵权还是逃不过满门抄斩的结局。
镇国公夫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我自会同你父亲商量,蕴蕴先回去休息吧。”她又转了话头道,“娘亲以后定给你觅一个如意郎君,也不知是哪家公子有福气娶了我们家蕴蕴。”最后一句话有打趣的意味,同时也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在她看来,女子这后半辈子靠的就是夫君,若能嫁个好夫婿下半辈子就可以和和美美的。
沈令沂面上红了脸,羞涩道,“母亲。女儿只想一直陪在父亲母亲身边。”满是小女儿姿态的娇羞,实际上心里冷静极了,明年四月份她就要及笄了,大周女子最迟在及笄之后都会定下婚事,她生怕母亲过两个月就给她张罗婚事。
镇国公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怕是到时候女大不中留咯。”同时她也在心里将京城适龄未婚男子过了一遍,有个数。
沈令沂挽着母亲的手臂晃了晃,撒娇道,“怎么会。我要一直赖着母亲,只怕母亲会嫌了我。”
母女又说了会话,沈令沂这才回了自己院子,就这片刻的功夫,整个镇国公都知道了她和太子解除了婚约的事情,她院子里的下人不知内情,只觉得她定是伤心欲绝的,故都大气都不敢喘,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哪怕平时郡主素来和善,但眼下婚事被取消,他们唯恐郡主不顺心被迁怒了去。在他们看来,未来太子妃这可是顶好的亲事,这说没就没了,换个人都会伤心难过。
进了屋内,沈令沂还心情极好地吃了一些糕点,映月小心翼翼道,“郡主,眼下没有旁人,您不必qiáng颜欢笑。”
青霜也是一脸心疼地看着沈令沂。
沈令沂禁不住“噗嗤”一笑,虽有失仪态,但眼下只有她们三人,倒也不必顾忌太多,“你们哪里看出我这是qiáng颜欢笑的。”
映月和青霜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如出一辙的不解。
沈令沂正色道,“我与太子本就无男女之情,你家郡主我也不愿入宫,解除婚事是我向太子求的。此番圣旨正合我意。我高兴还开不及呢,怎会qiáng颜欢笑。”
青霜听完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道,“那就好。”还道,“郡主不入宫也好。”照她看来,太子是未来皇上注定是有三宫六院的妃嫔的,那自家郡主岂不是会受委屈。
映月有些欲言又止,郡主对太子无男女之情她信,但太子对郡主一片真心她看的真切。太子如此风姿,她为郡主感到可惜,同时她考虑得更长远点,虽说郡主和太子是和平解除婚约,可京城人向来惯会见风使舵。郡主顶了十多年的未来太子妃的名号,此刻和太子解除了婚事,只怕不少人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郡主呢。
另一边沈家二房则是一派喜气洋洋,沈家二夫人更是将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她同沈家二爷商量道,“这沈令沂和太子解除婚事了。看这大房还如何嚣张。爷,你觉得我们将沈茵送入东宫如何?”虽说她也看不惯沈茵,奈何她二房适龄女子只有沈茵一人,为了二房她只能忍了。
沈家二爷也有此想法,他本来就一直不平同为嫡子,只因为他没占那个长字,这镇国公之位就落到了大哥头上,而他只能顶着镇国公府二爷的名号当一个没有实权的小官,从小到大周围人眼里也只有大哥,提起大哥赞不绝口。对他的印象也只是大哥的弟弟。他只觉得是因为大哥的存在,他才会遭受了这些,却忘了镇国公年轻时候那些遥不可及的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