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遇险,求世子相助。”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悦耳动听,声音却透着刺骨的凉薄,“与我何gān。”
意料之中的答案,宴王世子宴宿州性情凉薄,沈令沂也只是会每年在宫宴上遥遥见过几次。宴宿州年初被永嘉帝召回京,在京都快一年,除了上早朝之外基本在府中闭门不出。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明,神色格外坚定,“若世子肯相助,沈家必定不惜一切代价还世子恩情。”
帘子被挑开,晏宿州身着黑色大氅,清瘦修长的手指映入沈令沂眼帘,她微微垂下眸,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沈令沂压抑住心里的恐惧,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被赐死的时候,仿佛面前人下一刻就会说一句,“沈令沂,赐毒酒。”
宴宿州注意到她眼里的恐惧,眼里有些意外,心底微叹,面上仍旧漫不经心,“哦。不过沈家的人情与我可有可无。不如与四姑娘的一个承诺作为jiāo换,如何?”
沈令沂眸子微亮,毫不犹豫道,“好。”
若能救兄长,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宴宿州见她答应得慡快,深深看了她一眼,问明了地点后,翻身上了马带着一众侍卫浩浩dàngdàng离开。
第三章
“郡主,这?”映月有些迟疑,也有些不解,待晏世子离开这才撑伞上前。
沈令沂深吸了一口气,她只盼着一切还来得及,她不清楚山贼数量到底多少,以防万一还是让府中侍卫骑马追了上去,只留下青霜和映月以及车夫,“绕回去,走小路。”
映月本来想劝阻,触及郡主的神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扶着自家郡主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在雪地里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马车虽依旧平稳但是速度过快难免有些许颠簸,沈令沂神经本就处于高qiáng度之中,脸色越发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一旁的青霜忙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郡主,暖暖身子。”
沈令沂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感觉身子舒服了不少,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一整杯之后,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大约一刻钟之后,马车停了下来,青霜出去查看了情况,片刻在马车外回道,“郡主,晏世子的人拦下来了,前面有些血腥,宴世子让郡主待在马车即可。”
沈令沂同青霜确认外面安全之后,还是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她便看见不远处那抹身影,眼眶有些发酸,一向注重规矩的她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
沈流安听到动静一回头,便看到往这边小跑过来的身影,眉头微皱,大步上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自家妹妹抱了个满怀,怀里传来一声哽咽,“哥哥!”
他有些愣住了,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听到这声“哥哥”,自十岁那年皇后从宫中派来四位女官教导妹妹礼仪之后,妹妹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古灵jīng怪变成了成熟稳重,在府里即便碰到了他,也是保持距离礼貌地称呼一句“兄长”,再无往日亲昵。
而他也忙着去军营训练,兄妹二人每个月也只能匆匆见上几面,每次见面都有女官在场,没有私下见面的机会。记忆里那个粉雕玉琢的身影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人人称赞的宜华郡主。
沈令沂将头埋在自家兄长怀里,眼眶湿润,身子微微颤抖,还好一切还来得及,兄长依旧意气风发,而不是在轮椅上颓废度日。
感受怀里有些颤抖的身子,沈流安有些无措,略微笨拙地用手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背,以示安慰。
沈令沂很快平复了心情,自知失态,难得有些窘迫,她从自家兄长怀里退了出来,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面前的人,倒是难得见兄长有些láng狈,衣裳被划破了些许,身上也有些许血迹,不过见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
“四姑娘和大公子真是兄妹情深。”宴宿州站在不远处,凉凉开口。
沈令沂回头冲宴宿州郑重行了一礼,“多谢世子相救。”
“四姑娘莫忘了自己答应的。”宴宿州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冲她微微颔首。
沈流安听到两人的对话,眉心微皱,直接挡在妹妹面前,冲宴宿州作揖,“流安谢过世子救命之恩,沈家定会回报这一恩情。”
宴宿州把玩着手里的扳指,漫不经心开口,“我不过是受人所托。”话里意有所指。
不远处,侍卫在清理尸体,沈令沂走上前去注意到有不少府里的侍卫,她往那些身着粗布衣裳的尸体走了过去。侍卫见了她停了清理尸体的动作。
沈流安追了上去,豪不留情嘲笑道,“可别被吓坏了,找我哭鼻子。”
沈令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反击道,“兄长不是自认武功卓绝。”说着目光落在他被划破的衣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