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沂掩住眼里的复杂,不知怎么想起那日书坊兄长的失态,她开口,“那在兄长看来什么才算是难以接受的呢?”
沈流安目光闪了闪,握着伞柄的手都收紧了几分,依旧笑着道,“怎突然这么问?”
沈令沂低低道,“若是如柳公子一般后日靠轮椅度日,兄长可能接受?”说完,她抬头清凌凌的目光望着他。
在这般目光里,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沈流安有些láng狈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回答沈令沂,“不会,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天。”他不允许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效应,他觉得腿有些麻,甚至有些迈不动步子。浑身有着刺骨的寒意。
沈令沂心里起疑了,她对兄长还算是了解的,兄长只要听到双腿残疾或者轮椅的字眼,都会很不对劲。可不应该啊,兄长这一世并未经历过这些,她有一瞬间有一个荒谬的念头,莫不是兄长也重生了?既然她都可以重生,那兄长为什么不可以?但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兄长重生了,那日根本不会去灵安寺。若非她去的及时,兄长还会和前世一般身受重伤。
可若是兄长在其他节点重生的也不成立,她派人打探过,除了那日书坊的异常,兄长和平时差别不大。许是她多虑了,毕竟她和兄长这几年接触的机会少了。
沈流安很快调节好神情,不着调道,“身体健全不比身体残疾好吗?”右手还熟练地打开了折扇,用着有些自恋的语气道,“本公子若是残了,京中多少爱慕本公子的女子得哭晕了过去。”
沈令沂有些无奈,话是这么说,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太合适啊,真该让那些女子看看翩翩公子沈流安的真实面目。
“兄长。”她唤了一声。
沈流安没好气道,“亏为兄还给你准备了红包。”说着将怀里的红包拿了出来塞给了沈令沂。
沈令沂打开看了一眼银票,更加狐疑了,虽然每年兄长只要在府里过年都会给她准备红包,但是往年都是定额的,偏这次的红包格外的大,两张五千两的银票,这是兄长所有的家底了吧,毕竟她这些年还有母亲和皇后贴补,父亲要培养兄长吃苦耐劳的性子,兄长向来只有府里月银和军中俸禄,“兄长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在补偿我?”
沈流安作势要收回来,调侃道,“那我不给了。”
沈令沂立即将红包收好,“送出去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想着兄长以后也是要继承整个镇国公府的,便没和他客气了。
沈流安本就说说而已,没打算真的收回来,见她收了这才放下心来,心里有些懊恼,红包一不小心包大了。
到了分别的路口,沈令沂扶了扶身子,同兄长做了告别。
沈流安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他的确愧对于她。这一世,只希望妹妹能好好的。很快他又神情漠然,他人的死活又与他何gān,即便这人是他的亲妹妹。
……
晏王府,卫玠一大早就起来去给宴宿洲拜年了,心安理得地收了红包,还不忘提醒道,“说好了今日要陪我的。”
宴宿洲颔首,他昨日便吩咐了管家,给府里的下人放了假,府里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曲星河昨日也回家去了。眼下加上卫玠,也只有他们两人,在府里过年显得冷冷清清的,倒不如陪卫玠出去逛逛。
卫玠兴奋极了,为此他放弃了骑马,同宴宿洲一同坐的马车。
街上很多店关门了,但是酒楼茶馆还是开着的,摊子也有不少,卫玠新奇极了,每家店都进去看了看,碰到武器的更是爱不释手,虽然早有称手的兵器,但是谁还没个收藏的爱好呢。
宴宿洲气场qiáng大,哪怕是穿着低调,也让人不敢靠近,与一身红衣眉眼鲜艳的少年郎形成鲜明的对比,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又不敢靠太近。
卫玠看中的东西,自有仆从付钱拎着,逛累了,已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他抬头看着宴宿洲,jīng致的眉眼极为生动。
宴宿洲带着他去了百味斋,潇姨亲自招待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呦,还带个小孩过来。”
卫玠不高兴极了,“爷十八了。”
宴宿洲无奈,“潇姨这是卫家军的令主卫玠。”
潇姨颇为意外,也因此正色起来,“原来是卫将军。”
卫玠咕哝道,“这还差不多。”想着首辅对她尊敬的样子,还是唤道,“潇姨。”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
不过,待他看到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又得知皆出自潇姨之手的时候,一口一个潇姨喊得比谁都亲热。哄得潇姨心花怒放恨不得当场认他当gān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