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泱说不过他,又扔了个玉石过去,明罗在半空中瞬间截住,不满地教育道:“你是不是傻?”
看他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那是空口套白láng呢,咱们不当冤大头啊。”
扶黎心下轰然,啧,被看穿了。
明罗正色道,“你刚说我们打乱了你的计划?”
他们三个走在街道上,偶尔能听到轻微的虫鸣,可见yīn兵预留的气息已经消散。
“华亭府最近闹鬼,百姓都说,每隔些时日,晚间必有军队马蹄,吓得他们不敢出门,有些上年纪的老人,就说是yīn兵借道,劝大家不能冲撞,于是这儿的百姓一到天黑时分,就紧闭门户,不见外人。”
“我等了七日,才等到这一次,然后就被你们打断了。”
明罗若有所思,想到刚刚的威压,不免猜测道:“我的确是感受到了不属于人间的yīn气,这些应该就是鬼差,可是通常只有孤魂野鬼极多之地,才会引来yīn兵过境。”
“我们来的时候,没见有什么孤坟野冢啊。”
夜云慢慢染上了紫色,路头逐渐亮起些烛火。
偶有低声的车轱辘声,估摸着接近凌晨,没想到,他们在yīn兵的环境中,竟下意识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华亭府是人口大县,就是因为此地百年安稳,没出过动乱的事。像乱葬岗,万人坑之类的,我都问过了,不曾有人听说。”
楚泱微微闭着眼,简单地感应了一番,睁眼道:“的确没有天然形成的yīn气,不过......”
“不过什么?”明罗掏出她之前买的吃食,边吃边问道。
“有怨气。”
他嗅了嗅鼻子,“很重。”
扶黎仿佛发现新大陆,贼兮兮笑着,“嘿,不错呀,鼻子比狗还灵。”
楚泱给他翻了个白眼,当场大咧咧道:“师姐,我们别跟他同路,你看他这么倒霉,省得我们也沾上霉气。”
明罗啃着手里的鸭脖,觉得有点辣,出于对楚泱话里的认同。
她认真打量了几下扶黎,最后点点头,“嗯,我也觉得。”
“要不我们溜吧。”
“哎,等等我啊。”
扶黎在后面喊,前面两个人肩并肩走着,嘴里还讨论着这家鸭脖的味道正不正宗。
他们三人选了家茶楼,要说华亭府不愧是热闹,虽有晚上那道插曲,但丝毫不影响百姓喝茶的心情。
天才蒙蒙亮,茶楼就开门迎客,伙计睡眼惺忪地问他们要点什么。明罗拉着他们两个直接坐在大堂,随口要了一壶都匀毛尖,几道开胃的茶点。
“怎么不去雅间?”
“你付钱啊。”
明罗没好气地对着扶黎道,“雅间还怎么打听消息,你不知道,这种茶楼,等到人多的时候,光听他们的八卦,都能挖到线索。”
“你倒挺有经验的。”
明罗正面对着门口,随时能看到进来的客人。有些是书生样子,有些则是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
偶尔有一两个小姑娘来买些糕点,提着食篮子装好吃食,直往门口停着的马车上去,应该是为家中的小姐少爷办事的。
楚泱对面前的茶色更感兴趣,偶尔敲着杯子玩。
此时天光乍亮,街上有小贩走动,烟火气腾地就来了。人声与杯盏jiāo错,明罗竖起耳朵,努力分辨其中的话语。
“哎,吴老板好久没见,在哪儿发财啊,我听说您从京都新进了布料,卖出个天价,您给我们说说,这布料和平时穿的有什么不一样啊?”
“听说没有,苏府那户人家,都搬来个把月了,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假的?”
“我骗你gān啥,不信你自己去看啊,连匾额都没换,那家的男人,天天跟个没事人,上街四处溜达,缺胳膊少腿我能不知道。”
“你就chuī吧。”
“华亭府什么风chuī草动能逃过我的眼睛。”
“说你两句你还真喘上了,那你说说,钱家那事呢。”
“嗳,你这个人怎么咒我呢。”
“我咒你什么了?”
“那钱家的事,能随便说嘛,是要折寿的。”
钱家?
钱氏,华亭府人。
经文里的记载跳进明罗的脑子,看那说话的人神色中有些害怕。她觉得这事有戏,忙用手肘碰了碰楚泱的胳膊,道:“小师弟,你去问一问。”
扶黎却率先一步,转头感兴趣地说道:“老先生,说什么事呢?什么咒,什么折寿的,我们都是刚来的外乡人,莫非不是有什么事,请老先生说说,省得我们不懂规矩,冲撞了。”
那老先生其实本就想说,又碍于此地都是熟人,面子上没人捧着,所以故意拿捏。
有扶黎这般捧场,老先生自觉受到了尊重。
四周的眼光也渐渐聚拢过来,他便坐直了身体,手指往桌上敲了敲,拿腔作调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们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