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似有呼啸声冲天而起,空中凭空凝聚灵云,yīn云密布,山间草木皆在呼号。她快速结阵将自己护住,免得被这灵压chuī走。
远方仍是雷云阵阵,雷光仿佛要把天空撕裂,看起来是临安城的方向。
这可不像是什么妖怪的迹象,反而像是渡雷劫,难道他们师祖终于要飞升了?
可隐隐传来的龙啸声,震得明罗耳朵疼。
不,这绝不是师祖飞升的雷劫。
这像是,直接成仙之兆。
明罗心头一跳,还没等她再看,天地间忽而安静。那雷云仿佛被召唤回家一般,烟消云散,空余点点星光。
夜空里,连草虫的鸣叫都被掐断,远处的临安城,河水汹涌,大làng滔天。
城门紧紧关闭,如同早有预料,街上空无一人,任凭那河水翻滚,冲击着河堤野草。然而在杂草丛生的小河边,从那缺口处缓缓爬上一人来。
在浓重的夜色里,看不清脸,只有清瘦的身形被微弱的月光拉长。
他捂着半边手臂,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那儿只有无边无际的芦苇dàng,“滴答——”是血液在流动。
他轻挪嘴唇,“等我破了此阵,定要你们.......”
夜风chuī开了芦苇,在水面划过细痕,仔细听,风中残留了他的话语,那是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碎尸万段。
第三章
昨日的奇景没有激起任何làng花,隔天一早,凌霄宗的弟子们仍旧按时起chuáng。她这位大师姐修为虽高,但也逃不过大锅饭似的早课。
甫一进入yīn阳大殿,就见两边的弟子毕恭毕敬地朝她行礼,各个喊道:“大师姐,早。”
明罗只好微微点头,摆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偏又不能过于冷漠,显得目中无人,这就叫做——风范。
她暗自腹诽,都怪师父老是让她注意保持风范。
现下凌霄宗都说她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天赋卓绝,为人清冷,弄得她在所有弟子面前只能做出一副高人之姿。
虽说天赋卓绝这话是没错的,但他们眼里的性子和她差别可太大了,明罗向来不喜欢修仙之人无欲无求的做派。
她喜好jīng致华美之物,就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不负天生的好相貌。
为了这般爱好,她只能用下山历练的借口,找些除妖的活换取铜钱,没承想竟然又闯下了行侠仗义的美名。
果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她无奈地垂下头,连口诀念到第几个周天都给忘了。旁边的小弟子战战兢兢地看她两眼,仿佛觉得她不高兴似的,缩回了求知好学的想法。
今日yīn阳大殿的弟子众多,要是按平时,那些个外门弟子都是不能进殿的。
不过每月的第一日,破例可以让他们旁听。
这世上想求长生之人何其多,但能有灵根修行之人,又寥寥无几,偏也架不住他人想要修行之心。
凌霄宗盛名在外,也算是道门魁首。除了那些个皇亲国戚送孩子来镀金,还有些弟子皆是孤苦人家养不起,便往山脚下一放,寄希望于这道门大派能给口饭吃。
因着人数众多,凌霄宗的长老们又有修行在身,许多弟子便管不着,只能让他们多读些道门书籍,野蛮生长了。
至于比外门弟子更低的,就是那些个杂役弟子了。
那都是山脚下村民的孩子,只来凌霄宗赚些辛苦钱,也有一些,则是父母双亡,没了法子,只能投身于道门的可怜人。
这会儿,一群杂役弟子正在附近清扫落叶。
明罗念完了心决,在满殿认真早课的弟子中巡视,她靠在门口,四下打量。
那几个杂役弟子中,有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他生疏地拿着扫把柄,学着别人的模样,一下一下扫着落叶。
有时控制不好,力气用大了,就带着大片的灰尘和树叶,洋洋洒洒地往别的打扫弟子身上chuī,惹得其他弟子都没好气地说他两句。
他脸上也乱糟糟的,都是黑不溜秋的灰尘块,仿佛黏在他的脸上,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然而小身板却清瘦异常,明罗仿佛看到后山的不秋草,未曾出土先有节,即使凌云也虚心。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他好像都神色淡淡,并不开口反驳,只是一味地继续清扫,无怨无悔。
随着大殿内一道虚幻的青鸾盘旋飞过,代表着早课结束。青鸾乃是玉鸣师祖的坐骑,已然陪了她将近五百年,于是师祖便将这青鸾的幻象当做下课指示。
每每都能吸引弟子驻足观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师祖该死的炫耀欲,才有了仿若表演的幻术。
明罗理了理衣襟,手中施法,顷刻幻化成飘散的飞雪,出现在平芜院里。
凌霄宗有十二灵峰,平芜院便坐落在其中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