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镇妖司别的不行,收集些稀奇古怪的好东西还是有底蕴的。不过你小子,是个愣头青。别人攒的功勋都用来换功法丹药法器,就你,那衣服除了看着有气势,能顶什么用,白白花了功勋,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上面。”
云老头许久没喝酒,突然劲头涌上来,有点受不住,也跟着坐在门槛上。
扶黎撑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我看你那张单子上,换袍子的人也不少,都能写满一张纸呢。你的话也就对我说说,难不成每次要换衣袍的,你都说上一遍。”
云老头打个饱嗝,眼睛里浑浊一片,慢慢的朝后仰着头,可惜此处的位置,被一道高高的红墙隔开,唯一能见的,是整幕云层缭绕的天空。
“你当老头子我整天没事gān,说了他们也不听。我年纪虽然大,心眼可没老,你们后辈,看我瘸了腿,佝偻着背,也没把我当前辈看。我说的话,你们估计在心里嘲笑呢。”
不得不说,云老头是很有数。
镇妖司来来往往好几辈人,能把他放在心上,恐怕没有任何人。就连扶黎,也是因为要查线索,才来套些话。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云老头抢过扶黎手里的酒,整个人呈现出老态龙钟的姿态,可被皱纹压垮到基本看不清的眼睛,却有着足够的睿智。
扶黎堆着笑,“你老早看出来,还跟我演戏,逗我玩呢。”
他把买的酒全都推给云老头,献宝似的询问,“看在酒的面子上,云老和我说说,有哪些人换过袍子?哎,我从前不觉得,现今一想到,穿出去大伙都一样,突然就没意思。”
云老头盯着酒壶,随意说道:“你去屋里拿就成,一份兑换清单,不是什么机密。”
他转动酒壶,细细看着上面的纹路和字,“那些袍子都是镇妖司定做的,仓库里堆的小山高呢,你要想不和别人撞,那可有点难。”
扶黎陷入沉思,生等着云老头喝尽兴,才对着单子恭敬地抄了一份。
上面好些名字,扶黎都不熟悉,像是负责另一门的。
最后写完一张纸,堪堪有十个人,其中有三个都是上一辈,早就作古。
反正线索拿到,他可以安心向明罗jiāo差。
神思松快些,察觉到麒麟囊里嗡嗡地抖动,翻了半天取出镜子,画面瞬间展现出模糊的线条,扶黎愣了愣,镜子他不是送给明罗了吗?那这是在哪儿?
他敲了敲镜面,传来一阵响动。
楚泱随手拿起来,牢房的景象变得清清楚楚,明罗正靠在他的肩膀上打瞌睡,扶黎刚想开口,就被楚泱嘘了一下。
半句话被憋回去,弄得他直接打了个酒嗝。
楚泱皱皱眉,就要放下镜子,扶黎赶忙说道:“等一等。”
他的酒劲冒出来,耳朵脖子都红通通的,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堵在嗓子眼,平时也没见自己酒量不好,看来是陪云老头喝太多了。
“你小点声。”
他不满地瞪了扶黎一眼,又关切地看着明罗,见她没被吵醒,依旧睡得很香,方把镜子放得很远,扶黎压低声音,“你们这是在哪?怎么每次我不在,就有新情况。”
夜里牢房cháo湿,幸好有gān草铺着抵挡,不过虫蚁老鼠的钻来跑去,可能是因为楚泱灵力是日月jīng华而生,那些个小动物都聚过来围着他,可不敢上前,自发地形成一段距离,朝着他跪拜磕头。
“怎么,镇妖司的人还没告诉你?”
楚泱的嘴唇没动,话语却通过灵力传到扶黎的脑子里,弄得他有点尴尬,不知道要开口说话,还是默念回应就成。
“你好好说话,老yīn阳怪气的。”
扶黎捏着镜子,走在黑暗的长廊上,云老头的住所偏僻,连竹灯都破旧得摇摇欲坠,里面的蜡烛被风chuī的摇曳,像是很快就要灭掉的希望。
楚泱好整以暇的抱着明罗靠在墙边,他调整下位置,好像炫耀似的让扶黎看到全景,“我们去平安画舫吃饭,镇妖司的人冲进来,把在场的修行者都抓走了,说是要找杀人凶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明罗说她认得领头的袁肃,但他好像,不太对劲。”
“你是说,袁肃连你们也一起抓了?”
不应该呀,湘西的时候,明罗还询问过袁肃的事,虽说当时就有点剑拔弩张的,但经过那次,袁肃合该知道明罗的身份,岂会做公报私仇的错事。
“你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楚泱直言不讳,仿佛是在下命令,片刻后明罗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带起一点痒,又咕哝几句冷,他便抱得更紧,“这儿住不惯。”
扶黎瘪瘪嘴,实在是佩服他的脑子,“镇妖司的大牢是给你住的吗?嫌弃这嫌弃那的,要求挺高。那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能有gān草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