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泱彻底离开,炸锅般闹开,互相说着话,里面好多是猜楚泱的身份。
李清野自然也听到湘西的说法,眼皮直跳,猜想这臭小子,该不会想拐着明罗去湘西吧。
顾不得形象,脚步飞快地追着他而去,连吵闹的弟子都没反应过来。
自家掌门原来也在上头,发现他毫无管束的意思,都松了口气。
前面的路越来越窄,从砖石过渡到石子路,两边的石灯也变成了野生竹子。
李清野心里奇怪,察觉到对方走的路,并不是去平芜院的,却见楚泱走到后山的水池边,停下脚步。
雾气缭绕,山林间偶有犬吠,是特地饲养的异shòu。
李清野顿了顿,快速闪在粗壮的竹子后面,离他四五步距离。
楚泱踢开脚边的石子,背着手,水池里养着几尾鱼,中间摆着个太湖石造景,自由地生长着小青苔。
云雾里存着雨丝,竹叶摇曳,见后面仍旧没反应,他不屑地笑了一声。
“后山风大水冷,景色倒是不错,阁下何不出来一观。”
第三十九章
凌霄宗的十二峰之首,高耸入云,上头只建了座茅草屋。
院落外繁花盛开,花瓣纷飞,里面却是大雪铺地,偶尔有雪花飘落在发梢。外面里面似乎自成天地,玉鸣的衣袍带起雪泥。
她伸手接了片雪花,慢慢在手心变成水迹。正中央放着个荷花缸,没有养荷花。
凑过去看,只有两尾形似鱼却又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一黑一白,以太极之势旋转,旁边摆着个小案几,放着瓶瓶罐罐,敞开的小碗。
玉鸣随手拿起个檀紫碗,拈起鱼食扔在缸里。
明罗从来没来过此处,心底好奇,但对上师祖,又没个打底,惴惴不安得用眼睛瞄地面踏出的脚印。
玉鸣看她的模样,乖巧得一点不像李清野口中的皮孩子,好像自己是什么吃人的老虎。
“你光把头垂着,能看到什么呀?”玉鸣的声音自带清冷,但这话里她特意放柔,夹杂一丝揶揄。
yīn阳鱼转了一圈,溅起水珠落在地上,瞬间熔化了一片雪。
明罗微微抬头,见师祖嘴角带笑,慈眉善目,不像刚刚的清冷,稍稍放松,看了看四周。
听说师祖极少下山,常年居住在冰天雪地中,能更静心参悟道法。案几后头种着棵银花树,根jīng极细,树皮接近银色,开出的花也跟冰碴子似的。
那枝叶上有些豁口,显然是师祖练剑法时,无意被剑气殃及的。
“我多年未曾出关,听闻你此番经历,曲折惊奇。”玉鸣选了个小瓶,用木棍在里面搅合。
眼神倒是没放在明罗身上,继续说着,“不如你同我讲一讲,也好让师祖了解下如今的局势。”
以师祖的灵识,这天下哪还有您不知道的?
明罗心中腹诽,面上定是不敢拒绝。
只把自己接到一藏方丈的信后,怎么发现破厄尸体蹊跷,追到华亭府,又半路杀出老道士,赶去小酆都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她偷眼瞥见师祖好像神色恹恹,对她所言的细节并不好奇。
突然放慢了语速,脑海里电光石火似的闪过一藏方丈和师祖的八卦。
玉鸣本是一心二用,听着听着突然没声。
她不免抬头看明罗,见她像是想鬼点子,神秘兮兮从麒麟囊里取出个盒子,包裹得严严实实,递到自己面前。
“师祖,此乃佛门舍利,是一藏方丈为破厄之事的酬谢之物,我拿着是不是不太好?”
明罗把盒子打开,舍利在里面有独特的香味。
玉鸣只默默看了一眼,显然不感兴趣,不过听到一藏的名字,眉头轻微挑了挑:“你留着吧。”
她淡然道,手里的瓶子发出奇怪的声音。忽而像是炸烟花,瓶口缺了个角,玉鸣嫌弃得皱着眉。
“这样的东西,一藏不知有几何,不必替他心疼。”
师祖说这话时,竟然蕴含点笑意,明罗再接再厉道:“这次得见一藏方丈,当真是风貌清俊,少年慈悲。尤其是超度之法,可算是开了眼界。”
玉鸣轻笑,把坏掉的瓶子放回原处。
“小明罗,讨好人的功夫修炼得还不够。我可没问你一藏的事,就他的尊容,再过个百八十年也不会变,你加把劲,差不多也能到驻颜有术的境界,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藏方丈还说,得空会来凌霄宗拜访。”
明罗适时又补了一句,玉鸣像是不相信的点了点明罗的鼻尖。
“说谎的功夫也不到家,谁稀罕他来不来,咱们凌霄宗九十九台阶,别一不小心,老眼昏花给摔着了,反倒成了我们的罪过。”
挖苦的意味简直弥漫整个小院,明罗抖抖肩膀,总觉得师祖对一藏方丈怨念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