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叽叽喳喳,镇子上热闹,车轮滚过田埂,喀吱声音在明罗耳朵中越来越响。
她开门看了眼隔壁,是安阳郡主对着早餐发脾气。袁肃在和她争辩,跺着脚把木板都踏松动。
明罗躲回屋里,簪子就握在手里一夜。
隐约梦到些关于楚泱的景象,可迷迷糊糊,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四周环境和镇子上有点像,她确信楚泱应该就在此地。
美人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个人应该还算方便。何况她和楚泱有发簪做联系,合该一来就能感应到。
但现在,一无所踪。
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明罗把簪子带在发髻上,安阳郡主身边有袁肃盯着,应该不会出事。眼下更重要的是楚泱,他们之间最大的联系就是发簪,还是直接戴着安心些。
镜子在麒麟囊里震动,刚拿出来,扶黎就等不及得瞎嚷嚷。
“醒了没?我可是日夜兼程给你查消息,你倒好,睡得挺香吧。”
明罗没好气地举着镜子,指了指自己的脸色,“你仔细看看,我哪里像睡好喝好的样子。”
这段日子连夜赶路,加之明罗又老是做噩梦,睡得不踏实。
要不是修炼的底子在,看上去就得憔悴不堪,而不是光有个黑眼圈。
扶黎啧啧称奇,京城的街市叫卖声震天响,他坐在包子铺旁边,嗦着面,跟个没事人似的,明罗忍不住问道:“逃犯追到了?”
“哪能啊,要是追到了,我至于大清早出来吃面,就为了躲司衙里的破事。前儿个刚回来,逃犯的影都没见着,顶头上司又在训人,我偷摸着出来躲清闲。”
他把一叠竹简搁在桌上,隐约看到美人镇三个字,“司衙里不方便,给你拿出来了。”
明罗敷衍地笑了笑,“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和我汇报下,我们镇妖司大名鼎鼎的小凤凰,查到什么石破天惊的关键?”
她从早先准备的gān粮里,取出个gān巴巴的烧饼,啃了几口就嫌弃的放在一边。
“湘西自从断了传承,好些事情在镇妖司都不记录了。我找白玉虫的案卷,根本没发现线索。倒是美人镇,有专门的卷宗,你说奇不奇怪。苗疆这小地方,居然也能在镇妖司占上一个。”
他摊开的竹简,密密麻麻都是文字。
“最开始的记载出现在百年前,美人镇原本只是沼泽瘴气林,后来时过境迁,瘴气消散,又碰上苗民迁徙,慢慢发展成了群居的千户苗寨。”
“卷宗关于过去的形容,都比较细碎,不过就是物资匮乏,寨民贫困。一直到八十年前,湘西突出出现白玉虫,在豢养蛊毒的家族中,风靡一时。”
“不过白玉虫的生长周期要十年,因此价格抬得很高。这种虫只有美人镇生产,寨子里的苗民都靠着贩卖白玉虫,过上了温饱的日子。”
扶黎说的情况,和龙八爷听说得对上了。
明罗喝了口茶,有些涩苦,“后来呢,光靠十年一产的白玉虫,不至于到如今镇子的规模吧。”
美人镇的人口多年来并不少,能够撑起足够的消耗,她不相信全靠白玉虫。
“别心急嘛。”
扶黎卖个关子,结果得到了明罗的眼刀,他瘪瘪嘴,无奈继续道:“十年一产当然不够,可是产量变多,就足够了。记载上说,三十年前,白玉虫数量增多,从原先的十年到现在的一年,并且药效更好,换来的钱,可以堆出个金山银山。美人镇因此发家,一个小破苗寨发展到现在的镇子,明面上看,真的全靠这些。”
明罗陷入沉思,若说白玉虫是天生地养,怎么会突然变多。
若是靠苗民培育,那他们又是用什么法子培育的呢。
“还有别的吗?”
“有。”
扶黎把面汤喝完,哐地放下碗,想了想说道:“卷宗里没有提到,不过我从另一个记录上找到,美人镇的苗民信仰洞神,有特殊的祭祀手法,每年会选出一些未婚女子,举行仪式,在洞口的树下哭丧,树叶落到谁头上,就把这位女子嫁给洞神。”
听着很像湘西的落花洞女一说。
“你从哪儿看到的?”
镇妖司寻常的卷宗上,故意舍去重要的没写,却在别的地方记录了?
怎么想都透着股奇怪,扶黎也说不上那本书的名字,只知道是镇妖司收录的游记,顿了顿又道,“游记的作者姓袁。”
袁?
明罗眉头微挑,“你明确地告诉我,难道是怀疑和袁肃有关?”
她和扶黎认识不能说太久,但他的思维脾性也算有些了解。
扶黎叼了根竹签,随意看着街边走动的人群。
“话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目前只有查到这些,至于洞神到底是什么,里面的文字都被人泼了墨,根本看不出来。明罗,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