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在他的手里,像轻松飞翔的鸟儿,挽出的剑花又快又准,若是用来杀人,必定是撑不了几招。
这样的佩剑,若是没出过鞘,的确可惜。
连明罗心里都忍不住地想,乔知行哑着喉咙,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步,他探出手,想要触摸剑灵,“承影,是你回来了吗?”
阿清叹了口气,温柔地盯着他,“我叫阿清。”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陪着你练剑的日子,是我真正作为剑灵活着的日子。知行,我很感激你,若非是你选择了我,也许我的神识就会沉默下去。”
乔知行的指尖有些颤抖,剑灵只是残存的虚影,她能维持这等状态和他们谈话,已是不易。
可他还是想碰一碰,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掉,眼神却有着喜悦。
“我不管你是承影,还是阿清,只要回来就好。”
他的声线很抖,守着剑阵多年,不就是为等这一刻吗?可为什么他并没有释怀,反而心里更加的难受,就好像下一秒,他所坚持的一切,都要崩塌。
阿清用一种平等的目光看着他。
“其实你守着剑阵,我是知道的。在这把剑里,只有一丝丝仅存的灵识了。”
随后她又淡淡扫过明罗三人的脸,和盘托出道:“你们不用担心,此处是我的剑气范围,梦貘并不能发现。”
明罗略有不解,斟酌着开口问道:“剑灵前辈,既然你早知道师叔的心结,为何不直接出现?”
尤其是梦貘用着她的形象,骗取小师叔的真心。
阿清低头看了看自己即将消失的身躯,“我的神识支离破碎,幸而梦貘善于制造梦境,我才能有现身的机会。”
也就是说,剑灵是依靠梦貘的能力,才幻化出身影的。
乔知行抓住了她的手,片刻就化为烟,不管他握上多少次都是一样的,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抓不住。阿清,跟我回去吧。”
是恳切的求救,明罗听出来了,她试图劝说,可一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知行,当年我拼尽全力救你,你不用感到愧疚。”声音遥遥,看似快要消失。
“因为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剑灵,从来就是为了保护主人而生的,我只是在履行我的契约。”
明罗没想到剑灵会如此直白,有些担忧地看向小师叔。
乔知行迷茫的尝试握住剑灵,一次又一次,他用极低的语气哀求,求剑灵别离开,他说着少时练剑的事情,神情里是怀念和歉疚。
阿清没有说话,她在静静地等着。
终于乔知行抬起头,“阿清,我并非因为你救我愧疚。”他苦笑着嘲讽自己,“是为我没能保护好你愧疚。”
“阿清,我喜欢你。”他向前走一步,剑灵被风chuī的不成人形。
“我宁愿这辈子没有下过山,一直在山上练剑不好吗?我们一直呆在一起不好吗?”
他连声哀求,语调越来越炙热,可阿清虚空望着他,就好像他们仅仅是相熟的朋友。
梦境里的迷雾散开,地面已经动摇。明罗知道剑灵撑不了太久,拉着楚泱的手,给扶黎使眼神,准备梦貘出现就动手。
良久后,传来轻叹。
阿清萦绕在乔知行的身旁,她摸了摸乔知行的脸颊,就像母亲对孩子般的温柔。
“知行,你不是喜欢我。”她开始溃散,灵气落在云雾里。
“你只是太孤单了。”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乔知行猛地顿住,突然那些回忆就在脑海里闪过,梦境的时间如cháo水倒退。
明罗他们被冲击得很远,幸好她眼疾手快拉住小师叔的衣领,不然几个人都要走散,到时候就真的是由着梦貘宰割。
剑灵的话,让明罗意想不到,但细细想来,小师叔应该是真的孤单,才会错把陪伴当成喜欢,想着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执念了多年,一朝被点破,也不知道小师叔能不能想通。
还没等他们停下,梦境戛然而止。
乔知行盘坐在地上,佩剑没了剑灵,只是一把轻盈的剑。
他用手掌握住剑刃,感受着痛觉,血水流淌,他压低声音笑,然后渐渐放大,好像是找到宣泄口。
“孤单.......”他呢喃着,剑刃欠进肉里,“是啊,我真的太孤单了。”
自从懂事以来,他的世界都被剑术充斥着,再也没有别的时间。
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只是以为在一起,就是喜欢。
他只是想找个人陪着而已。
乔知行大笑起来,眼泪反流进眼窝,让他的状态显得极度láng狈。
明罗看小师叔的伤口很深,想着师父的话语,忍不住上前,又被扶黎阻止。
梦境里的场景都在坍塌,沙砾被chuī起来,差点迷住明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