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陆续进入考场,小皇帝和永安县主坐在考场前面,刘显在旁边候着,有小皇帝在这盯着,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再在考试过程中搞什么幺蛾子。
考场中一片安静,只有考生低头答卷的细微响声。
赵嘉珩一刻也没有松懈,手边的茶水换了一杯又一杯,让他保持清醒。
三日之后,第一批考生出场,刘显正要派人去看守那些收来的卷子,却被永安县主的人抢先了。
“刘太尉监考三日辛苦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既然朕来了,那么有些事就不劳刘爱卿操心了。”赵嘉珩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以下旨的口吻将人请回了驿馆。
刘显心中很是烦躁,在房内走来走去,平城府的人也是毫无办法。
“太尉大人,如今陛下吩咐,原卷由禁军看守,回京之前,任何人不得开封查看。”本省总督摊手无奈地说道。
刘显拄着拐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片刻后说道:“那本次乡试就暂且不要做任何手脚,这小皇帝也就是今年心血来cháo,等他知道这监考的辛苦,就不会有下次了。”
总督有些不甘心,说出了心中的顾忌:“可是这平城府的人大都是收了钱的,若是不能给他们一个榜,只怕回头不好jiāo代。”
刘显背身侧首问道:“你们收了多少?”
总督和平城府的其他官吏互相看一眼,在心里掂量一番,说道:“大概十八家,都是本省的商户,所以收得就多了些。”
刘显感觉头更疼了。
“贪贪贪,我看你们的脑袋迟早要jiāo代在这银子上!”刘显用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厉声说道。
总督看着刘显发怒的神色,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刘显缓了片刻,语气恢复如常,jiāo待他们:“把收来的银子有多少做多少全部退回去,今年本省的乡试暂时别动,以后再说。”
总督一听“本省”就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抬头问道:“那太尉大人,其他省……”
其他省不是由小皇帝亲自监考的,动起手脚来自然方便些。
刘显垂眸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其他省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们只要管好自己的地方,别在那小皇帝面前露出什么把柄,今时不同往日,要知道进退。”
总督一听这话的意思,心中觉得其他省还可以捞银子,但是他们却没份,心中有些不平,但是看刘显的脸色不好,他自然不敢多说,只能将这种不满压在心里。
刘显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有异,于是笑道:“李总督似乎对本太尉的安排有些不满啊。”
李总督见他这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胆寒,立刻摇了摇头:“不不,太尉大人多虑了,下官唯太尉之命是从。”
刘显眼尾的笑意不减,那里窝着几道浅显的皱纹,他拄着拐杖朝李总督走近,慢慢将拐杖落在他面前,双手撑在上面,一语戳破了他的心事:“我知道李总督对那到手的银子有些使不得,但是总督大人博爱读诗书也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舍了这一点银子,以后再捞回来不就行了,到时候我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让你从二品总督直接入驻内阁,岂不美哉?”
说罢,他伸手在李总督的肩膀上慢慢拍了两下,不知是提醒还是警告。
李总督吞了下口水,低垂着头,不敢看刘显,只是扶手道:“太尉大人一番话让下官豁然开朗,下官明白了。”
刘显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拄着拐杖侧身,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了房间。
李总督和另外几名官吏忙不迭地转身离开,站在驿馆外面,终于忍不住用袖口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深吸几口气,坐上轿子,才勉qiáng缓过来。
——
南阳府。
三场考试结束之后,徐茂才和其他监考官将卷子收来,那些人当着徐茂才的面将卷子装进了匣子里。
“茂才兄,你来南阳城还没尝过本地的特色小吃吧,反正这一场已经结束了,咱也可以去放松放松了。”
徐茂才笑着摆手:“还是算了,圣命在身,身不由己啊。”
那人见状,仍旧没有放弃,直接上前揽着他的肩膀,要将人带出去,“茂才兄,客气什么,这南阳城的特色你要不尝尝就可惜了。”
徐茂才没有理会,只是咳嗽了一声,门外的禁军带刀进来,将那人一把推开,挡在徐茂才身前,厉声喝道:“不要妨碍徐大人办公务,否则直接拿人问罪!”
那人也被吓得不轻,一时间没了面子,和其他人对视一眼,最后冷哼一声:“摆什么贤者架子,不去算了,我们走。”
说罢,他将其他监考官一起叫走了,放置试卷的地方只剩下徐茂才,他也没有动,因为阅卷时至少需要三名以上官员在场,他将禁军也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