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悠悠说道。
“那这几日还是少出门吧,我看街上巡逻的卫兵都增了不少,没事咱还是别乱跑了,免得刀剑无眼。”说完,他叹了口冷气。
“说的也是。”
——
“此次范宁和陈易青的事情,还多亏了你。”刘显举杯朝对面笑了笑。
周博谦同样举杯,只是面上糊着一层层厚厚的蔽障,好像很疲惫。
“太尉大人客气。”
刘显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放下酒杯,拎起酒壶往两个空杯中倒满酒,说道:“阿谦,成大事者可不能剪不断这点儿女情长,等事成之后,京都的大家闺秀任你挑,我亲自帮你说媒。”
周博谦:“太尉大人教训的是。”
刘显见他说话没多少jīng气神,也不愿在和他拉扯,就差人将他送回了府上。
“让人盯着他。”刘显吩咐身旁的范宁。
范宁不敢多嘴:“是。”
“宫中的守卫都摸清楚了吗?”刘显又问道。
“宫门附近的倒是清楚,只是不知方子泰是如何用人的,请太尉再给下官几天时间,一定打探清楚。”范宁一番话说得还算让刘显满意。
刘显抬了抬手让人下去。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已经十天了,他派去解决镇南侯和刘安的人还没回来。
若是一起死了倒没什么,万一镇南侯还活着麻烦就大了。
他凝神想了想,他养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废物,两个人都杀不了一个白发将军。
他站在廊下冷静了一会儿,转头回了屋子,长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周博谦魂不守舍地回了府邸,府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丫鬟家丁,刘诗怡和兰息都已经离开了京都,都是被他赶走的。
浑浑噩噩了几天,到头来自己还要回这个没有人气的地方。
好想回到临州,至少那个时候,你还在。
他跌坐在长廊上,周顺还跟在他身后,随后,见他起身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你先回去吧,这里不用管。”周博谦扶着门冷冷地说道。
周顺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也不好违背命令,只好转身离开。
周博谦进门后反手将门掩上,祠堂内只有零星的一点烛光,都集中在牌位那儿。
他看着牌位上的字,用着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句“母亲。”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过难听,他笑着安静下来,默默跪在蒲团上。
好累啊……
他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向姜博衍报仇,当初刘显将自己困在府里,也是刘显告诉自己,母亲没了。
而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刘显用细绳吊着,让他朝哪儿走,他就得朝哪儿走。
他现在才明白,原来母亲当初让他远离刘显是这个原因。
那母亲的死是不是也和刘显有关……
他越想越怕,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目前所做的事就太匪夷所思了。
他竟然在帮自己的仇人做事。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查清这些事了。
如果是真的,那只好对不起了,姜博衍……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染黑的鲜血顺着嘴角溢出,倒在了蒲团边上。
第二天,周顺未在卧房找到周博谦,便匆忙去了祠堂,看到周博谦凉透的身体倒在一旁,他吓得呆在原地。
这动静惊动了刘平,刘平也慌忙赶来查看,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形。
他稳住心态,让人将周博谦的尸首收拾了,重要的是刘显那边要怎么办……
刘平看着白布遮盖的尸首,忽然心生一计。
“周博谦死了?”刘显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平。
“是今天早上发现的,周大人和我共事一场,我想去送送他。”刘平眼神带着哀伤,刘显震惊于这件事,也没顾上去探究他的想法。
“知道了,你去吧,帮我上柱香。”刘显有些想不通周博谦为何会自杀,莫非是发现了三年前的事情?
知道这件事的都在太尉府,能有谁告诉他?
刘平俯身告退,回了周府。
同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姜博衍的耳中,他也想不通,不过人没了是事实,多想无益。
他复又低下头,看着手上的书,冷声说道:“知道了。”
安泰知道他心情不好,便默默退出了书房。
碧月姑娘不在,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第一百一十章
半个月内,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刘显仍向往常一样上朝,恍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几日皇宫内的守卫也愈加森严,小皇帝夜里瞅着对面的灯笼,每次睁眼都要问外面的太监:“几更天了?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太监每次都如实回答,只要听见他们的声音,小皇帝就会松口气,说明外面未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