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拍了拍大腿,也有感觉。
“碧月,我的腿好像……”他兴奋地伸出手向旁边拍了一下,结果没有碰到任何东西,除了一团无色的气。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
差点忘了,碧月回霖铃阁执行任务去了,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是周博衍生平第一次切身体会,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长叹了一口气,刚才的开心瞬间一去不复返了。
周博衍坐在睡榻边上,双手撑在两侧,努力绷紧脚尖,双腿伸直向上抬,结果刚起来一点,就没了力气,无力地垂落下去。
“果然还是做不到……”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药浴才行。
周博衍伸手将轮椅拽到身边,扶着睡榻边缘,双手用力,撑起一个身子。
他站着盯着那轮椅瞧了一会儿,却没坐上去,而是转身朝前挪步子。
虽然很费劲,虽然走一步都要喘几下,他还是没用那轮椅。
不知不觉,他竟这样一步一步扶着墙挪出了门,若不是安泰过来,他都要走出长廊了。
“我的天呐!”安泰小声惊呼,连忙跑上前:“我的少爷啊,您是怎么出来的?居然走了这么远。”
安泰看着他身后的距离,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博衍笑着看他,玩笑道:“你是觉得你家少爷是蜗牛吗?”
安泰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不,我觉得蜗牛比少爷您可快多了。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我去给您拿轮椅。”安泰扶着他坐在了廊前的长椅上。
周博衍看着那长椅,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练功时,碧月就是坐在这等他的,有时候等得久了,就躺在上面睡着了。
周博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温柔的笑,他伸手从凳子上拂过,歪了上身,直接躺在上面。
在这儿睡觉能舒服吗?
他想试试。
所以,等安泰推了轮椅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少爷躺在长凳上,好像还很享受,面上傻呵呵地笑着。
这少爷,不会刚好了腿就坏了脑子吧?
没过多久,周博衍就觉得不自在了,这硬邦邦的木板膈得他背疼。
这长凳根本就适合躺人,以后不能再让碧月睡在这了!
安泰见他脸色又变了变,扶着栏杆要起身,便过去搀着他。
“少爷,这长凳睡着舒服吗?”安泰跟哄孩子似地问他。
周博衍诚实地摇了摇头,不舒服,一点都不舒服。
“之前看她睡得很惬意……”他小声嘟囔着。
“她?”安泰皱眉,随后反应过来:“您是说碧月姑娘吧。”
周博衍扶着轮椅站起来,眉间化不开的忧愁:“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安泰扶着他坐下,笑道:“碧月姑娘不就是回家处理点事吗,您不用这么担心。”
周博衍苦笑一声,没有再多说。
她家的事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都是用刀剑商量的事……
周博衍看向远处荒芜的树从,目光寂寥悠远。
——
“什么?那些孩子都被人救走了?”刘显一拍桌子,站起来,腿脚利索得很。
刘安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属下办事不力,请太尉责罚。”
他知道,再多的解释,在刘显看来都是多余的辩白,只会换来更重的惩罚。
所以刘安学会了少说话,少说话就能罚得轻一些。
“刘安,你跟着我多久了?”刘显伸手捞过拐杖,坐回了榻上。
刘安想都不用想地答道:“十五年了。”
八岁那年,他从那群孩子兵中脱颖而出,和另外的九个孩子一同被刘显看中,带在身边□□。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侍卫。
其实他们就是刘显手中的一把剑,刘显只让他们杀人,谁阻了他的官路就杀谁。
杀的人越多,就越能得到刘显的赏识。
那些杀得少的,刘显就直接将人丢进禽院里喂láng,喂蛇。
刘安曾经数次亲眼见证了那个梦魇般的场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因为出了错,因为任务失败,被丢了进去,被那些láng群撕成肉碎,或是被巨蟒绞杀,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凄厉的惨叫声刺痛了他的耳朵,他渐渐变得麻木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败,失败就是这样的下场!
“十五年了……”刘安又听见上头的人叹了一口气。
“刘安啊,你是我最满意的属下,一直都是,虽然偶然会犯一些愚蠢的错误,但是我还是很信任你,所以能告诉我,这次是因为什么吗?”刘显声音竟诡异地温柔。
刘安有些惊讶,他这次竟然主动问了原因。
“途中闯出了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江湖人,将孩子救走了,他们分散行动,我没有反应过来。”刘安没有将侍卫失职的事说出来,多一个人受罚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