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她走到虞国公夫人面前,眼含歉意地道:“澜儿身子不适,我带她回去休息,就不去席上了。”
虞国公夫人从善如流:“乔医士正在庄子里下榻,我这就派人请他来为世子夫人诊治。”
医士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位置,宫里头有御医,御医人手不够由吏目顶上,医士时常会被派到宫外为有功之臣及其亲眷看诊。
“不必麻烦,她这身子一直是这样,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镇北侯夫人谢别虞国公夫人,命随行的丫鬟扶着软绵绵的东雁澜返回住处。
玄阳王妃的女儿,福菀郡主撇撇嘴,小声嘀咕:“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能好到哪去。”
待离开众人的视线,镇北侯夫人看向阖着眼皮,眼珠子乱转的东雁澜,沉声道:“在我面前还要继续演戏吗?”
儿媳妇自从喝了俞将军家里酿制的十全大补酒,身体日渐好转,中气十足,许久不曾发病,府医也已经确诊,除了子嗣有碍,与正常人无异,岂会说晕就晕。
东雁澜睁开眼,站直身子,讪讪唤了一声:“母亲。”
旋即埋怨道:“您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说成是儿媳的不是推掉宴席,儿媳盼着这场宴席盼了好久。”
她本打算等俞家母女退让以后就醒过来。
镇北侯府夫人没好气道:“我们不回来,你让俞家母女如何自处?”
两套头面不过是有些相似罢了,本无需在意,事情已经闹开了,一同出席会惹人非议。
“要走也是让她们走,俞娘子仿制我给母亲选的头面,本该如此。”东雁澜愤愤不平。
镇北侯夫人质问道:“这头面我是第一次戴,俞家为何会看到,又为何要仿制?”
东雁澜咬牙切齿:“我买头面的时候俞娘子也在,她买不到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么说,她们只是为了一套头面就要与我镇北侯府过不去?”镇北侯夫人反问。
东雁澜垂眸,接不上话来。
镇北侯夫人转而问她的贴身丫鬟,语气凌厉:“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日我会邀请俞夫人同游,你若是胆敢有半句虚言,今后就不必留在府上了!”
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她不敢得罪东雁澜,避重就轻:“俞娘子相中夫人头上的这套头面,没有付钱,被少夫人买下了。”
自家儿媳的性子,镇北侯夫人再清楚不过,若非理亏何至于要装病,就算丫鬟没有说,她已经猜出了大概,冷声道:“俞将军是衡儿的副将,与他一同被俘,在军中颇有威望,福欢郡主与衡儿合葬一事多亏了他据理力争才作罢,津儿离京前特意jiāo代我和你父亲要关照他们一家,我一直想着与她们见上一面,你居然主动找人家麻烦,不过是一套头面而已,换一套就是,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从前儿媳妇病着,处处都顺着她,生怕有个闪失,现在才发现,她竟是这样一副争qiáng好胜的性子。
东雁澜看着镇北侯夫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是婆母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维护婆母的颜面,娘家人说的没错,她不能生育,迟早会被婆母厌弃,如今竟是偏帮外人让她没脸。
……
面对镇北侯夫人两辈子截然相反的处事方式,俞静宜颇感意外,与此同时,悄悄松了口气。
光禄寺卿夫人赞叹道:“镇北侯夫人真是大度,又善解人意。”
镇北侯夫人向郭方蕊发出邀请,意在表明,她没有对俞家人不满,甚至有结jiāo的打算,旁人家便不会因此疏远她们。
事实上,果真如此,先前远离俞家母女的夫人和小姐们又若无其事地靠过来。
鸿胪寺卿夫人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俞夫人和俞娘子受委屈了。”
这话俞家母女可不敢接,镇北侯夫人主动退让,岂能再踩人家一脚,一笑而过。
一阵清风伴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虞国公夫人招呼众人继续前行。
进入jú园,俞静宜总算明白大家为何对这场宴席如此期待。
入目是一片由盛放的jú花组成的金灿灿的花海,席位就设在花海之中,碗碟jīng致,菜式要么是以jú花作为佐料,要么摆成jú花的造型,白白嫩嫩的豆腐被切成均匀的细丝,刀工令人惊叹,想来味道也不会差。
众人依照辈分分成两桌,中间隔着一簇娇艳欲滴的花丛。
俞静宜有心在姑娘们当中给自己找一位嫂子,姑娘们也有意与这位未来的小姑子jiāo好,主动找话头。
鸿胪寺卿的女儿苏语宁为俞静宜介绍道:“这里的菜式都是从各地搜罗来的,厨子是从宫里请来的,在外面想吃都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