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初,他把玉佩拿到首饰铺,掌柜对玉佩的来历起了疑心,玉佩打碎之后价值缩减一半不止,不如把玉佩卖了,用卖玉佩的钱买些边角料,还能有剩余。为此,他才会编出传家之物的借口,哪曾想会遇上宋暖姝。

  虽说俞宋两家已经断绝往来,以她那小肚jī肠的性子,指不定会将此事抖到俞静宜面前。

  “公子,能否帮我画一幅画像,就在这桃林间。”曲玲玲含羞带怯,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眼中满是仰慕之色。

  “我只为我娘子作画。”齐逸斩钉截铁。

  他家娘子说,他是她见过技艺最高超的画师,会把他所作的每一幅画都仔细地收藏起来,他才不会给旁人作画,更不会画别的女子。

  他承诺要将他眼中最美的风景全都呈现在画卷中送给她,难不成要告诉他家娘子,我觉得这位女子绝色倾城,所以把她画下来,你陪我一起欣赏一下?

  他怕不是要封笔了。

  曲玲玲心道,这金牡丹不仅爱出风头,还如此霸道,连赘婿作画都要管束。

  卫衡无心听两人的对话,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将砚台jiāo给齐逸:“我家娘子等久了会担心,我要回去看看她。”

  说完,运起轻功,化作一道虚影直奔八角凉亭。

  “我也回去……”齐逸张着嘴,已经看不到卫衡的踪影了,恍然道:“卫兄不通文墨应是行伍出身的缘故吧。”

  ……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眼见为实。

  一块砖被拆,狂风从缺口处呼啸而过,整面墙摇摇欲坠。

  陈诗雅和张玉娇看着宋暖姝口中的残废站起来的那一刻,对她此前杜撰的关于俞静宜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俞静宜跟着又烧了一把火,她一只手搭在青荟的手臂上,昂首收腹,迈着纤纤碎步,落落大方地走了起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两位千金的脸皮上。

  曲家嬷嬷只是没熬出头,反倒熬出局的宫女,上辈子指点过俞静宜的教习嬷嬷是贵人身边的女官出身,细致到每一个眼神都要jīng心雕琢一番。

  否则卫衡也不会在与她相处几日后,放心把俞静宜留在庄子里,否则俞静宜也不会对卫家人的敷衍之词深信不疑,沉下心来学习如何做一位高门贵妇。

  姿态端出来,曲家嬷嬷揉了揉“昏花”的老眼,还以为见到了宫里的贵人。

  也彻底颠覆了陈诗雅与张玉娇此前通过宋暖姝的描述,臆想出的自私、贪婪、粗鄙、丑陋,双腿残疾的形象。

  俞静宜顿住脚步,缓缓道:“两年前,我与表姐一同上山,表姐失手将我拉下山坡摔伤了腿,但也只是伤了,总能养好,也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小姐,会惹得小姐用残废两个字来重伤我?”

  张玉娇:“……”

  表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被宋暖姝挂在嘴上的只有这么一位表妹,两位千金已经对上号了。

  俞静宜的腿竟是被她害的,她如何能一口一个残废挂在嘴上,没有半分愧疚之心。

  手帕jiāo,自是先入为主地信任彼此的说辞,俞静宜已然扭转了这份先入为主。

  一缕沁着桃香的清风扑面而来,卫衡将俞静宜卷入怀中,紧张道:“娘子,不是说好了,腿伤痊愈之前,只有我在的时候才能走路,万一摔伤了该如何是好?”

  口吻中有责备,有担忧,字字句句串联在一起,便是对枕边之人的珍视。

  两位千金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认知再次遭到重击。

  一个因生病而被赶出家门,要靠友人来收留的人许是会敢怒不敢言,绝不会反过来如此真心实意地关心苛待自己的人。

  所以,这对夫妻的确是她们初闻时,艳羡而向往的神仙美眷,而非虚伪的表象。

  俞静宜抬手捻起卫衡缀在发间的一片粉白的桃花瓣,为他理顺了凌乱的发丝,用眼尾的余光扫过两位千金的所在,巧笑嫣然:“你不是在吗?”

  卫衡猜不准俞静宜是否已经得知玉佩的事,试图从俞静宜的神情找到答案,却被那双狡黠的媚眼勾得乱了心神,明知俞静宜与他撒娇只是做戏,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眼中再无其他,仿若这世间只有彼此,目光炽热。

  两位信誓旦旦来赶人的千金自觉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陈诗雅霍然起身,僵硬道:“今日之事待查清楚,定会给娘子一个jiāo代。”

  说完,与张玉娇匆匆离开了凉亭。

  同行的丫鬟婆子手脚麻利地将带来的茶具、点心尽数收起,连地上的碎瓷片和点心的残渣也丝毫不落,风风火火追随而去。

  ……

  桃源寺。

  宋暖姝看准放生池中晒太阳的老guī,抛出一枚铜钱,铜钱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砸在老guī的头上,又弹进了池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