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怀疑俞家人的居心,上辈子是他坚持要带俞静宜一同归家,这辈子这一出,是俞静宜有心将他送走。
算算日子,应是在得知玄武印被他磨成首饰之后便采取了行动。
原来,她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是她赋予他最后的温柔。
从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
当初,俞静宜有心隐藏自己,特地做了伪装,眼下自是不会承认,qiáng作镇定道:“相公是顶着兄长的身份被县尊大人送到俞家,非我们所愿,相公身上确有这样一块玉佩,可连县尊大人都不认得,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怎会认得,若我们认得它,也不会放任相公将它打磨成首饰。”
最后一句话落下,东雁澜脱口而出:“你说什么?玄武印被打磨成首饰了?”
俞静宜从头上拔下一支步摇,伸到她面前。
东雁澜一把抓在手中,恨不得将眼珠子贴上去,反复端详正中央一朵rǔ白色的丁香花,心下卷起惊涛骇làng,半晌,目光移至俞静宜的面容,咬牙切齿:“云州没打过仗,知县不知情不足为奇,你兄长身为玄武军的一员想必与你们说起过。
顿了顿,又道:“将玄武印打磨成首饰,我没料到你这妇人竟有如此野心。”
玄武印是从卫衡祖父手中传下来的,代表玄武军统帅的信物,用料珍贵,独一无二,即便磨成首饰,依然能分辨出来。
俞华霖前往边关之时,战事吃紧,为防泄露军机,未曾向家中传过书信,俞静宜正欲解释,东雁澜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对侍卫道:“把陆夫人请上来。”
陆婷秀与东雁澜一同来到知府府上,得了吩咐,很快来到众人面前。
她目光划过俞静宜的面容,对陈知府道:“民妇在驿馆附近卖豆花,亲眼看到俞娘子扮作未婚女子去驿馆送信。”
她仔细想过,若儿子前往京城娶妻,如何能证明前夫不该抛弃她,如何能看到前夫追悔莫及,再三斟酌后,还是觉得应该把俞静宜这个“糟糠”娶进门。
拆散俞静宜和她的赘婿,她儿子就有机会了。
第59章.旧识登门东雁澜派出去的……
东雁澜派出去的府兵曾向驿馆附近的商户和摊贩打听送信人的消息。
对象是未婚女子,起初陆婷秀并未联想到俞静宜,出于好奇,对这行人多留意了几分,后面得知他们转而调查俞家的赘婿,心思活络起来,主动道出俞静宜。
“陆大娘,我只是偶然路过你的摊子,吃过豆花之后就与我相公一同离开,你何曾见过我去驿馆?”俞静宜想不通陆婷秀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捅刀子,她记得分明,落座后两人才认出彼此。
“你早先去驿馆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虽然你带着帷帽,可大娘是看着你长大的,又岂会认错人。”
人来人往,陆婷秀忙着招呼摊子上的客人,根本没工夫注意到路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将听来的送信人的装束落在俞静宜身上。
俞静宜目光沉了沉:“自退亲之后,我与陆大娘不曾往来,身量多有改变,陆大娘许是记差了。”
两年间,她坐在轮椅上,身子骨单薄了许多,又正值长身体的年纪,个头也长高了。
东雁澜冷声质问:“你说看看,你那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若非有所图谋,你为何要扮成未婚的姑娘?”
事发突然,陆婷秀歪打正着,俞静宜一时接不上话,随便编出来的理由经不起推敲。
郭芳蕊见不得女儿受委屈,开口争辩:“我儿去边关四个年头,从未给家中来信,至今下落不明,你所说的玄武印,我们闻所未闻,只知那是一块比较贵重的羊脂玉,卫衡将它打磨成头面事前并未告知我们。”
她目光看向陆婷秀:“我自认我们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陷害我女儿?”
“我只是照实说而已。”陆婷秀劝说道:“卫公子身份尊贵,又早有妻室,你们还是放人归家吧。”
好一个照实说,连容貌都没看清就胡乱推到她女儿身上,郭芳蕊气得脸色发白。
在陆婷秀看来,俞家扒着卫衡不放,不过是担心女儿的归宿,话锋一转,勾出一抹笑容:“我收到消息,陆嵩殿试头名,不日就会回来,先前是我想差了,宜儿与陆嵩自小定亲,感情深厚,不该拆散他们,等他回来就把两人的亲事续上。”
“呵。”听到这里,东雁澜冷笑一声:“我奉劝陆夫人打消这个念头,陆状元寒窗苦读多有不易,不好为一个朝廷重犯就此断送仕途。”
卫衡损毁玄武印不外乎俞家人的算计,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若仅仅是抱着攀龙附凤的心思也就罢了,妄图染指玄武军,岂能轻易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