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人对退烧已经很有经验了,青荟准备了一盆温水,掺了一碗烈酒,端进房里。
她目光在卫衡与俞静宜之间游离,今时不比往日,两人已经成亲了,她不好近身照料。
俞静宜抬眼:“你帮我把他的外袍脱下来,剩下的我自己来。”
青荟得了吩咐,依言照做,然后退出门外。
房内便只余夫妻二人。
俞静宜操控轮椅来到chuáng边,为卫衡理顺散乱的长发,然后将帕子用酒水浸湿,轻柔地帮他擦拭额头、脖颈、手心……
目光莹润,脑海中思绪万千。
忆起这几日的种种,她如何猜不到,卫衡打从睡在地上的第一晚就受寒了。
花粉过敏只是掩饰,早出晚归是不想被她发现。
他并非是想与她划清界限,恰恰相反,他极力地想靠近她,不想因此被她赶出房。
何必呢……
真傻……
上辈子,人人都说俞家捡了便宜,人人都说卫衡是因为恩情才会娶她,人人都说她配不上卫衡。
听久了,她也怀疑过,卫衡只是顺水推舟寻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可她不敢问,她怕问出来的结果不是自己想听的,抑或是并非出自本心。
她安慰自己,他们相遇了,就是老天赐予的缘分。
直至她见到了卫衡的妻子,她才明白,他们二人不是什么天赐良缘,是一场不好笑的玩笑,是孽缘。
这辈子,她下定决心断了这场孽缘,反倒让她看清了卫衡的心意。
从求婚书,到赘婿的做派,再到生病了也不敢说出来的卑微姿态,即便没有问出口,她也终于知道了,卫衡就是喜欢她。
思及此,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泪流满面。
“娘子。”卫衡低低的嗓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抬眼看去,卫衡眉头微拢,并未苏醒,只是无意识地唤了她的名字。
放下帕子,她用手掌覆上他的额间,心尖一颤。
好热——
仅仅是这样,不足以退烧。
她视线落在他的胸口,纤白柔软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犹豫再三,一咬牙,掀开被子,扯开他的衣襟。
心道,都说医者眼中无男女,只有病人,她这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算不得占便宜。
她重新拿起帕子,帮他擦拭两侧腋窝、胸口、腹沟……有汗渍的地方稍微带过。
回过神来,看向chuáng榻,卫衡手臂摊开,衣衫凌乱,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而整个上半身已经被她看光光,“摸”光光了。
“娘子……”就在这时,卫衡再次唤出了她的名字,嗓音缱绻缠绵,惹人遐想。
她“腾”地涨红了脸,将手帕丢进水盆里,慌乱地拉上被子,沉沉地舒了一口气。
正欲退开,从被子底下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
第25章.没有银河俞静宜想要挣脱,卫衡却越发……
俞静宜想要挣脱,卫衡却越发用力。
宽大的手掌紧紧锁住那截藕白的细腕。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jiāo谈的声音。
小大夫问道:“你们家不是做酒的吗,怎么会有药房呢?有药房就应该有大夫,为什么还要请我来?”
酒肆的后院时而会飘过一丝丝酒香,淡雅清甜,唯独客院中药香盖过了酒香,他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开过方子后,他主动提出就地取药。
想藏也晚了,且卫衡的病不敢耽搁,青荟请示过郭芳蕊后,把小大夫领进了药房。
青荟端着药碗,歪头想了想,没有想出借口,生硬地道:“不告诉你。”
小大夫:“……”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姑娘这么直白地拒绝过。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色还早,视野清晰,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沾了什么被姑娘讨厌的东西。
没想到这还没完,青荟腾出一只手,对他伸出拳头比划了一下,凶巴巴道:“你若是敢乱传我们家的谣言,我就把你的骨头拆了!”
云州城的人太可恶了,她家娘子自来到城中后,连大门都没出过,就被人传了两次谣言,这小大夫发现了他们家的秘密,出去胡说八道怎么办!
小大夫:“……”
这是问话不成,反被封口了。
他退后一步,将双手举到身前:“姑娘放心,在下绝不会说出去的。”
听着人都要进来了,俞静宜凝眸看着那只青筋凸起,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大手,放弃了挣扎,将手臂垫在chuáng沿,用另一只手覆上卫衡的手背。
患病的丈夫卧chuáng不起,新婚妻子守在chuáng前握着丈夫的手,暗自垂泪,眼底水光潋滟,眼眶微微发红,我见犹怜。
小大夫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宽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有我在,一定会将他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