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第一次见到那套头面的时候,她也被惊住了,肯定会有人看着眼红。
待卫衡落座,她嗔怪道:“你这孩子,一套头面而已,用别的材料也是一样的,怎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填进去。”
这下就算拿回来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卫衡忽而一笑:“可那件才算是我的嫁妆。”
他总不好当着长辈的面把肉麻兮兮的话再说一遍,否则往后用膳的时候,一准要分桌了。
而就算他不说,俞家夫妇也能领会到,郭芳蕊直接被他逗笑了:“往后可不能再做这种事了,有什么事早点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拿个主意。”
若早知此事,别说女儿不会接受,他们两人也会反对。
俞景山绷着脸,有些遗憾道:“事已至此,只能等你恢复记忆,再去寻你的家人了。”
相较灵溪县,云州城的消息来源更广,他本是想着拿到信物之后,再差人去打听一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俞静宜手中的瓷勺直接掉进碗里,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她爹这话提醒她了,就算她不说,待卫衡自己恢复记忆之后,还是要回去的。
或早或晚,她终究是留不住他的。
卫衡心知不妙,连忙补救:“爹,我都嫁过来了,您怎么能总想着把我送走?”
俞景山咧嘴大笑:“爹只是觉得你家里人肯定很惦记你,让他们知道你平安无事也好放心,你和宜儿是夫妻,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的,爹怎么会想把你送走。”
作为父亲,他有自己的私心,婚契攥在手里,就算卫衡哪日想认祖归宗,抛弃自家女儿,也要看他这个岳父同不同意。
只一想起自家音信全无的儿子,不免生出几分同理心。
卫衡心说,以他的家世,俞家想做什么,无异于螳臂当车。
抛开家世,就凭他的军功,传到宫里,圣上都会下旨拆婚,至多给俞家一些财物方面的补偿,否则的话,他这个手握兵权的武将,算俞家的还是圣上的?
不过,这些事他都有把握解决,怕就怕在,届时俞家顶不住压力,主动将他推出去。
他道:“那爹可要记住今日这番话,无论能不能找到他们,都不能赶我走。”
俞静宜食不知味地用完早膳,同时,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33章.最后的时光在家中,俞静宜已经完全舍……
近日,俞静宜已经舍了轮椅,只起身的时候双膝会打颤,手边有桌子、椅子、柱子一类扶一下即可。
她独自回到房里,掩紧房门,研墨提笔,凭着记忆将玉佩的模样画在纸上。
待晾gān墨迹,塞进信封里,在信封表面写上镇北侯府世子夫人几个字。
无需多言,相信只要看见这个,卫家人自会循迹找来。
长痛不如短痛,她担心继续拖下去,会守不住自己的心。
冒然写出这么一封信,家里人会起疑,也会给家里招来麻烦。
她找出一身不起眼的旧衣,穿在原本的衣服外面,拆开妇人的发髻,戴上帷帽,趁着家里人各自忙碌的时候,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凭着记忆中的路线送到驿站jiāo给信使。
出了驿站,她钻进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将旧衣和帷帽一并丢弃,尚未绾发,就有些站不住了。双腿好似绑了沙袋,越发沉重,举步维艰,整个人香汗淋漓。
不远处,有一个卖豆花的摊子,她qiáng撑着走过去,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来歇歇脚。
摊主是一位衣着朴素而gān净整洁的妇人,她笑盈盈地走上前:“姑娘想吃甜口还是咸口的?”
甜口是在白白嫩嫩的豆花上浇一勺红豆蜜汁,咸口则是浇一勺肉沫酱汁,再撒上葱花、香菜、辣椒碎。
俞静宜抬头,双双对视,皆是一怔。
她回过神,笑了笑:“陆大娘。”
陆大娘便是与她自小定亲的陆嵩的母亲。
早年,陆婷秀身怀六甲孤身一人来到灵溪县,说是夫家发迹另娶,将她赶出家门,娘家觉得丢脸不肯收留,才会流落于此。
她本分勤快,又有一手做豆花的手艺,很快在灵溪县扎下根来。
陆俞两家住得近,她生产时命垂一线,险些一尸两命,被郭芳蕊救下,自那以后,两家往来密切,待俞静宜出生,便定下了亲事。
多年来,两家似姻亲那般相处,相互关照,两个小的从走路蹒跚不稳的时候就玩在一块儿。
直至俞静宜摔断了腿,陆母qiáng硬地退了亲,两家人才断了往来。
俞家虽然没有厚着脸皮地想要把自家残废的女儿qiáng塞给陆家有状元之才的儿子,但到底是寒了心。
陆婷秀目光划过俞静宜的双腿,面容有喜有惊,还有一丝窘迫:“宜儿,你这腿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