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今日的妆容和衣着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他揪住小妻子的袖子:“娘子,帮我把外衫一并穿上,我要起来走走。”
抓痕从左肩斜拉到前胸,只要手臂和上身不发力,就不会撕裂。
俞静宜打量他的面容,唇色淡白,是血虚血亏的表现,随时有可能昏迷,万一磕了碰了,会加重外伤,遂断然拒绝:“不行,大夫说了,你要卧chuáng静养。”
小赘婿抿唇,不行,就不行吧……
……
早前买的虎骨来自一头体型相对娇小的雌虎,加之初次尝试,手法生疏,只酿出五百斤,卫衡猎到的这头能酿出一千斤。
俞静宜来到酒窖选了一个千斤的酒瓮,吩咐青荟将其注满。
“十五年的半斤,十年的二斤,七年的十斤,五年的二十斤……余下的都用前年的新酒。”
俞静宜说了一长串都是高粱酒,用长杆搅拌均匀之后尝了尝,又添了旁的酒种增加香气,待混入药材之后,老酒虫也品不出所以然来。
就算旁人知道药效与郭家的方子相似,单凭一张嘴无法盖棺定论。
青荟将空坛归置好后,抹了一把汗水:“娘子,生意这么好,今年可要多酿些酒。”
按照现在这个势头,愁的不是客源,是存货,再过半个月,桃花酒也开坛了。
俞静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先去歇着吧。”
酒备好了,药材还没有处理完,她心里惦记着卫衡,决定回房看一眼再去客院。
房内,chuáng铺收拾整齐,人没了。
寻了一圈,不在净房,甚至不在两人的院子里,一路找到客院,便见本该卧chuáng静养的某人坐在被她弃置的轮椅上,与泡制药材的郭芳蕊和打下手的张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张时道:“小的和罗开一起称过了,那畜生足有六百三十五斤,姑爷真厉害,竟然能一刀宰了。”
闻言,郭芳蕊面容严肃,看向卫衡:“咱家是商户,又不是猎户,何须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下次可不能这般莽撞了。”
“小婿下次一定躲得远远的。”小赘婿态度诚恳,抬眼瞥见杀气腾腾的妻主,面上一僵:“娘子。”
旋即又道:“娘说,只要不下地走动,晒晒太阳有助于恢复伤势。”
郭芳蕊笑着附和。
俞静宜咬牙切齿,他倒是很会钻空子,还把她娘拉出来当挡箭牌。
竹筛上除了药材还有药渣,张时将晾gān的药渣送到后厨投进灶坑,一把火烧gān净,折返的时候带了一个消息。
他一脸欣喜道:“有大单上门了,老爷请娘子去店里一趟。”
俞景山每日忙得很,又对药理一窍不通,药酒由俞静宜自己打理。
来人是乔忻,他道:“四种药酒各来两百斤。”
他无法破解方子,倾举家之力一定可以。
俞静宜哪里会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好东西都会让人眼红,防不胜防,只要不是偷抢骗,各凭本事了。
她道:“qiáng筋壮骨酒还要等上十日,其他三种现在就有。”
有就好,乔忻痛快付了定金:“十日后,我会让虎威镖局的人直接来取货,送到我本家。”
乔忻前脚离开,东雁澜身边的一等侍卫后脚来到酒柜前:“这位娘子,我家夫人早年随夫出征身体受过伤,还受过寒,患了弱症,虚不受补,能否服用这十全大补酒?”
随夫出征,夫唱妇随,感情必是极好。
俞静宜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轻声道:“早中晚各一钱,温水冲服,若是有起色,增至三钱。”
这天下没有任何一种灵丹妙药能够确保药到病除,因人而异,因病而异。
装酒的时候,俞静宜撕下坛贴,只余一个光溜溜的坛身。
卫衡的夫人一定认得他的字,在他能起身走动之前,她不想让对方找来,若对方频繁出入俞家陪伴卫衡养病,她怕自己受不住,全家都受不住。
她打算等卫衡伤势痊愈后,一纸休书送他出门,一刀两断,永不相见。
因着这事,俞静宜情绪很低落。
小赘婿敏锐地察觉到小妻子对自己突然冷淡了,小手不给抓了,对他不闻不问,让张时贴身伺候他,忙碌的时候自己往店里面跑。
他突然觉得家里的小厮有点多。
夜半,俞静宜失眠了,她侧身面向卫衡,偷偷描绘他的眉眼,将他的模样深深刻进心里。
再过不久,这张chuáng上只剩下她自己了。
卫衡皱了皱眉。
他梦见舅兄回来拆穿了他的身份,小妻子送他一纸休书。
……
扒拉着手指又过了五日,卫衡伤口结痂,他作势去抓,俞静宜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