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静宜又道:“爹带来的酒大伯有喝过,可知问题出在哪里?”
俞景山用来参加族比的酒是俞景石所酿,他若是知道就不会这么差了,在座都是酒王,说差了容易露出马脚,他给俞静宜投去一抹暗含警告的眼神。
“大伯说不出来,就让我来告诉大伯。”俞静宜目光冷凉:“大伯的粮都是从粮商手里买的,大量采购的时候会混掺,只是产地不同还好,若是遇到jian商以次充好,连陈粮都混进去,又如何能把控,就算照搬方子,也弥补不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爹都是提前选好地,在收获的时候亲自去盯着,多付一些辛苦钱让农户帮忙筛选,相比粮商,她爹给的价格更高,农户都很用心。
而同一批粮,只需取少量尝试几次,就能掌握整体的情况。
她爹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隐瞒俞景石,可俞景石以为,他这是为了省钱,分家之后,转而从粮商手中买粮。
头两年战事吃紧各地屯粮,次年换新,将陈粮低价转给粮商售卖,俞景石的酒可不就垫底了。
“嘭!”族长猛地一拍桌面,木质的桌板发出一声轰鸣,碗碟震dàng,他恼怒吼道:“俞景石,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闻声,族人纷纷侧目,停下动作,全场肃然,针落可闻。
俞景石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这件事经不起细究,去酒窖看一眼就知道了,想不认都不行,他万万没有想到俞静宜会突然变卦,她不想知道她哥哥的消息了吗?
酒王必是出自这一家,俞景石第一次成为酒王的时候,是俞老太爷过世的第一年,俞静宜这一辈还小,不是俞景石就是俞景山,俞景石在族长这里是落过黑账的,即便他不说,族长已经猜到了。
与此同时,他不免对俞静宜感到不满:“你为何现在才说?”
她爹有老太太压着,就不用说了,以俞静宜的性子不该认这个亏才是。
“以前没有独立门户的时候,祖母说了,酒肆在大伯名下,大伯成为酒王,家里的生意才会更好。”俞静宜眼眶一红:“这次我们本打算拒绝,可祖母用我哥哥的消息威胁我们。”
“华霖有消息了?”事关子嗣安危,族长十分重视。
酒王有假,族宴也进行不下去了,族长命人把俞老太太找来,仔细询问此事,俞老太太心知大祸临头,把大房媳妇苏翠莲推出去:“那人是你见的,你来说。”
苏翠莲避无可避,迫不得已道出始末。
卫津开门见山询问她,是否是俞华霖的亲眷,她便知对方是为俞华霖而来,一家子正为族比之事犯难,二房如今翅膀硬了,断然不会jiāo出新酒,于是胡乱指路将他骗去柳州,以此与二房做jiāo易。
俞静宜道:“对方可有说起我哥哥在哪里?”
苏翠莲道:“我问过了,他不肯说。”
卫衡下落不明,俞华霖顶着他的身份身陷敌营,卫津岂会轻易透露给旁人。
各地族人都在这里,族长借机向他们打听,然而除了俞静凌与对方有过接触,其他人都没见过。
有女儿主事,俞景山一直没有开口,在得知结果之后,他双目赤红,冲上去一拳砸在俞景石脸上:“我把什么都让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儿子!”
这件事换做谁都忍不了,无人阻拦,俞景石挡不住bào怒至极的俞景山,接连挨了几击重拳。
俞老太太护着长子,上前撕扯,俞景山用手臂将她甩开,老太太跌坐在地,愤愤咒骂:“孽子,还敢对你娘动手,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那正好,我俞家的子嗣不该有你这样一个娘。”族长冷冷地投去视线。
这件事不是俞景石挨一顿拳头就能收尾的,族长当着全族的面,说出处置的结果,他会休书一封,将俞老太太送回孔家。
苏翠莲战战兢兢,老太太晚节不保,她一手主导了此事,肯定也无法幸免,然而族长却略过她,道:“从今日起,俞景石这一房不再是我俞家的子嗣。”
竟是直接除族了。
闻言,俞景石扑通一声跪下:“族长我知道错了,翠莲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未与我商量,我会休了这个毒妇,求族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从你冒充酒王的那一刻起,俞氏就容不得你了。”只是现在才被揭穿而已。
说起这件事,全族的人都感到愤怒,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在捧着一个垫底的货。
俞景石声音低了几分:“那件事是娘做的主。”
俞老太太肯定了他的说辞:“那件事是我做的主。”
就算被休弃,血缘关系尚在,她还指望着儿子给自己养老。
族长岂会猜不到她的算计:“偏颇长子,苛待幼子,那就再加一条,为母不慈,你和景山断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