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了全新的衣服,剪掉了过长的头发,洗了一个gāngān净净的澡。
之前面见教皇,女仆生怕她失礼,给她洗澡的时候搓得非常用力,连皮肤都红了一大片。小女孩也乖巧,虽然疼得眼眶都湿了,但始终忍着没反抗。若不是女仆最后注意到放轻了力度,恐怕她会一直忍下去。
“都是我不好,唉。我也是第一次照顾你这样的孩子,可怜啊,以后你要怎么办呢?”
女仆摸着素言湿漉漉的头喃喃低语,素言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任由她自言自语。
她一点都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就好像一个盲人,不知道什么是蓝色、什么是红色,所有的色彩都仅凭自己的想象。
她觉得不安和恐慌,很想哭,很想逃跑。
可是逃去哪里呢?
她已经没有家了。
素言被分到了一个两人间。同住的是一个比她大一岁的女孩,出身村庄,条件相比那些贵族子弟更显得窘迫,常常有些虚荣。
见到她被女仆引着住进来,女孩面上乐呵呵地向女仆保证会照顾好她,等女仆一走,立刻黑了脸,嫌弃地甩开了她的手,用力地擦拭着手腕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把这种人丢给我,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出身好又怎么样,就知道仗势欺人。”
女孩斜睨了她一眼,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说你是个傻子吗?傻子,以后你就听我的,知道吗?”
素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从她的表情感受到了不怀好意,有些害怕地缩了缩。
见她这副模样,女孩也失了欺负她的兴致,啧了一声便转头不再理她了。
这是素言来到武魂殿的第一个夜晚。
她在墙角站了很久,又困又累,几乎支撑不住。直到看见同住的女孩沉沉睡去,她犹豫了会,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另一张空chuáng边,近乎试探地学着那个女孩躺了上去。
她很快就睡着了。
也许是环境陌生,她睡得不安稳,做了很长的梦。
梦里有郁郁葱葱的森林,有清澈凉慡的溪流,有温暖美丽的阳光。
还有一个白皙的身影,亲昵地环住她,任由她调皮地在身上到处乱动。
第二日醒来,她跟着同住的女孩一起去上课。
她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更加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课上的老师点名让她释放武魂,她也只是懵懂地坐在那里,根本不知道他在叫自己。
周围的哄笑声刺耳到耳膜生疼。
“老师,叫她没用的,她就是个傻子!”
“对,老师别理她了。”
“傻子!叫你呢!”
这些孩子嫉妒她的天赋和容貌,嘲笑她的无知和懵懂,直到发现她真的连反抗都不懂后,他们开始变本加厉地欺rǔ她。
打扫卫生时最脏最重的活丢给她,修炼时被挤去最晒最偏僻的地方,甚至经常以不小心为理由弄伤她,在女仆老师看不见的背后,脸上永远挂着最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他们这里,素言根本不叫素言,应该叫傻子。
连骂她都不懂,不是傻子是什么?
女仆和老师都不知道这些孩子私底下的两幅面孔,他们偶尔会关心地询问素言生活如何,但是素言哪里会说这些话?最多红了眼睛委屈地向他们比划手势,可是这些动作落入孩子的眼里,只会变成更过分的欺负。
久而久之,她终于学会了放弃。
她沉默地看着这些人的嬉皮笑脸,茫然不已。
他们看起来那么漂亮,穿得这么jīng致,举手投足都是被教习过的优雅礼仪。
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坏?
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欺rǔ她取乐的吗?
她起初什么都不懂,只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周围弥漫的恶意。后来她在女仆那学会了很多词语,慢慢地开始明白了他们说话的意思,知道了什么是武魂,了解了他们来到武魂殿的意义和原因。
但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的鄙夷,把她的容忍退让视为理所当然,即使她已经开始会说话了也没有停止过嘲弄。
好像他们天生就高人一等,而她注定如同尘埃泥土。
在她快要失望时,一个笑容很甜美的女孩出现了。
她帮她做活,给她送牛奶,替她凶走前来嘲笑的男孩。
只有她愿意陪伴她,只有她愿意和她说话。
素言珍惜着这道唯一的光芒,紧紧攀附着,几乎把对方视为救赎和依靠。
那天,那个女孩提出和她一起练习,教她课上她听不懂的部分,她们约好在广场上见面。
“不、见、不、散、哦!”
她一字一句,笑眯眯的,生怕她听不懂还重复了几次。
素言按照约定早早到了,在空dàngdàng的广场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