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无声地笑了起来。
中也把太宰的头发在手上绕了一个圈,浓密的发尾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摩挲着太宰治的头发,钴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对面房间里伤员的哀鸣隐隐约约传来,就像一块块的石头压在空气里。
他们都隐隐有了预感,在敌方压倒性的优势下他们还能存活多久都是未知数。如今的他们就像是案板的肉,不论即将面对的是刀劈还是斧砍都只能被动接受。
死亡与恐惧的yīn影笼罩在这栋建筑之上。
“如果......”中也说:“如果这次我死了的话,你就把我烧掉吧。”
太宰治没有看他。
“我的异能剩的不多了,我能感觉到,再来几波袭击我可能就要力竭了。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我不想死后还在实验室。”
“嘛,不过没了我你说不定还更放得开一点,不论是投敌还是什么的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老子不是很想说这些矫情的话........但是有些事情提前jiāo代清了总归是更好的。”
“我们是主帅嘛,不能在外面那些人面前露出恐惧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只能说给你了,我知道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活到最后的。”
“我的这段时间没留下多少存款,酒库里那些酒不论是送人还是喝掉都由你决定吧。”
“回头对芥川温柔点啊,还有林太郎(狗),你要是不想养就找个喜欢狗的送过去。”
“嗯......应该就这些吧。”中原中也说,太宰治的眼睛被刘海遮住,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这让中也有点可惜。
这家伙冷漠又薄情,如果要是能在临死前看见一次她的眼泪就好了。
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别人,只因为他,中原中也而流的眼泪。
但是他也知道,这家伙哭的话,一定不会让他看见的。
“我先出去看看,看看还有没有敌人来。”中也抬手,慌忙揩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快步走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太宰治的头发没有了另一只手的支撑,后知后觉地落下,擦在她的脸颊边。中原中也比她的体温高一些,太宰治一侧头就能感受到发尾不属于她的温度。
头发搔在脸颊上其实不怎么舒服,但是太宰治依然没有动,她好像既贪恋那一撮头发带来的温暖,又恐惧那会带来灼伤,乃至连歪一歪脑袋、真正贴上那温度都不敢。
在寒冷的空气里,属于中原中也的温度消失的很快,随着温度的消失,太宰治后知后觉的察觉出寒冷来。
但是明明是恢复到了平常的体温,又为什么会冷呢?
可能是因为那大概不是寒冷。
而是孤独吧。
太宰治就在这么一个滴水成冰,充斥着痛苦与恐惧的冬天,体会到了孤独的可怕。
·
织田作背着芥川银,全程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这个陌生的宅院里。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巨大的宅院竟然没有一个下人——就连摄像头都没有,整个西式的住宅安静地好像另类的坟墓,马赛克式的巨大玻璃窗和外面在深绿色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圣母像为这个大理石建筑增添了一丝神秘的宗教色彩。
织田作不敢掉以轻心,他先取下墙壁上作为装饰的画框扔到走廊的地毯上,见没有任何反应后,才踏上去。
厚重的地毯很好地化解了他走路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搜寻着一切能作为武器的东西。
如果他是一个人的话,他可能还会选在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寻找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但是现在他还背着一个受伤的孩子,他不能像一个人那样至生命于不顾。
而且......
他回头,银的脸颊开始浮现一种不正常的cháo红,如果再不赶紧治疗,银的腿不一定能保住。
这么想着,织田作坚定了自己要出去的信念,他把银往背上托了托,继续往前走。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很安全的走出了这个房子,中间没有人拦他,没有机关,没有埋伏,就这么平静地走了出来,就好像这里没人居住一样。
在踏出这个花园的前一刻,织田作若有所感,回过头,却因为雾气的遮挡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把他带过来就为了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裹着厚重棉服的兰堂站在窗前,头也不回的问。
他的身后泛起水纹,完好无损的中居竹一从中走出,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疼的咬牙切齿:“嘶——下手真狠,竟然还把我绑起来,该说不愧是杀手嘛。”
他也在窗前站定,还是那么一副温和的面容,但是他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血渍,任谁都不会认为他是真的如同他的笑容一样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