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芝接过她手中的茶碗,喝下后,便望着她笑道:“大爷来家里,定是为了你与他们大少爷的事而来。你也过去吧。”
沈珧红了脸,埋头道:“您做主便好,女儿就不过去了。屋里的绣枕还未绣完呢,女儿先回屋了。”
沈钦芝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儿不如女啊!”他回屋换了身衣裳,净了脸才向正堂而去。
程立白与沈钦芝见了礼,奉上探病的小糕点,彼此分宾主而坐。李绾为两人沏了一壶凉茶,在沈钦芝的授意下,便离开了。
喝过一巡茶,程立白便说明了来意:“关于两家儿女的亲事,承蒙沈大人高看,程家愿结两姓之好。只是,愚侄尚在孝期,婚娶一事,也请沈大人能通融一二。”
“那是自然。”沈钦芝起身向程立白抱了抱拳,感激地说道,“沈某如今自身难保,只求为女儿谋个好去处。程家愿结亲,沈某感激不尽!”
程立白大惊失色,慌忙道:“沈大人一心为民,护佑一方百姓,何以出此不吉之言?”
沈钦芝面露愧色:“大爷想必听说了庐州近来发生的事。沈某身为庐州知府,置民于水火之中,实在是愧对庐州百姓。”
程立白道:“大人为那些无辜少女,不惜得罪京中权贵,这般大义为民,庐州百姓定会铭记于心!”
沈钦芝淡然一笑,与程立白jiāo头接耳地jiāo代了几句话,便将人送出了门。
他转回到屋后的菜园子时,正与后门外鬼鬼祟祟的沈琅撞了个正着。沈琅见了沈钦芝,犹如耗子撞见了猫,撒腿便跑。
沈钦芝一见了这个儿子,脸色倏地黑如焦炭。看他做贼心虚的模样,心知他又在外头闯了祸,当下,沈钦芝便朝他喊了一句:“站住!再跑一步,打断你的腿!”
闻言,沈琅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地折了回来。
沈钦芝黑着脸问道:“老实jiāo代,做了什么?”
沈琅心虚地道:“出城玩了一趟。”
沈钦芝自然不信他,还欲盘问,前门处突然响起一声声哭嚎声。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多次,听着前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沈钦芝捉住抬脚欲跑的沈琅的衣领,面无喜色地将他拽进了院子。
沈琅一路挣扎,一路哭喊着,见到从屋内慌张跑出来的李绾,他大声哭叫着:“娘——娘——”
李绾见了沈钦芝脸色,欲上前开口求情,沈钦芝已是将人扔在地上,冷声道:“给我好好待在屋子里!稍后再来收拾你!”
李绾心疼地将沈琅抱进怀里,安抚着他瑟瑟发抖的身子。
沈琅窝在李绾怀里,听着门外的妇女声嘶力竭的哭声,紧紧抓着李绾的衣袖,恳求道:“娘,怎么办?爹知道我做了什么,会打死我的!”
李绾并不知晓他做了什么,只能一个劲地宽慰道:“别怕,娘在,他不会打你的。”
门前,沈钦芝双脚才踏下台阶,那一身láng藉的妇人便猛地扑上来扯住他的裤脚,恸哭道:“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您得为妇人主持公道啊!我就那么一个女儿,不久前才许了人家,还未过门呢!我今日带她上街置办嫁妆,您家的小少爷带着一群人就qiáng行将她抢了去,送进了纳乐园里……进了那里,我那女儿的清白可就毁了!大人,求求您,救救我那可怜的女儿吧!”
沈钦芝心中气愤不已,却还是轻言安抚着妇人:“您放心,我会尽快派人前去纳乐园接应您的女儿。您且先回家等消息。”
妇人犹自抽抽噎噎不肯离去,沈钦芝只得命守门的家丁将人送了回去。
他再转回到院中时,脸色yīn沉得可怕,折断院中的一根柳条儿,一把扯过李绾怀里的沈琅,劈手就向他的身上抽去。
沈琅的后背被抽得火辣辣地疼,他跳脚躲开沈钦芝再次挥过来的柳条儿,满院子乱窜,大声哭喊着:“娘!娘!”
李绾有心阻拦,却被闻声而出的沈珧拉住了。
“娘,弟弟年幼,行事荒唐,吃些教训,才好长些记性。”
李绾哭道:“你爹会打死他的!”
而沈钦芝再次抓到沈琅抽了几鞭后,似乎觉得柳条儿不够有力,又拿过墙角边的竹笤帚,一边打一边骂着:“孽子!老子怎么养了你这样的混账儿子!”
沈琅已被打得无力喊叫,有气无力地辩解着:“父亲得罪了贝勒爷,他们要抓姊姊。我找人顶替姊姊,替父亲赎罪,何错之有?”
沈钦芝见他无丝毫悔改之心,反而在此qiáng词夺理,气得狠踹了他一脚,气急败坏地道:“你不辨是非,恃qiáng凌弱,助纣为nüè,欺男霸女,还有理了!”
他再踹,沈琅突然大声叫道:“我没错!他们没本事,活该被欺负!你打死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