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也等不及,周沐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谈朗,接着在他错愕的表情中亲吻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爱情。
司机不断地被她催促,一路猛踩油门,两边道路的风景急速后退,就像是将过往的煎熬和痛苦统统甩在身后,一帧帧,一幕幕,在迎面而来的耀眼阳光中不击自溃。
正是午休的时间,高新园区外堵车堵得厉害,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十字街头的长龙车队依旧纹丝不动。
周沐付了车钱,迫不及待下车,一路跑到铭绣地产的楼下,大楼修建得气派,当初谈朗亲自设计图纸,现代摩登气息与老式沉稳风格兼具。
楼前的广场人来人往,多是gān练的职场男女,周沐一身家居服,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多少有些奇怪,但是她丝毫不在意,脸颊红扑扑,笑容和汗水满溢。
“……一些投资商要求撤资,可能会造成资金链断裂,银行贷款也很难申请……”财务总监汇报最近公司的状况不容乐观。
谈朗皱紧了眉头,他又何尝不知道?
老马坠楼的地方是监控死角,当时的场景谁也不清楚,听见有动静,现场经理过去一看就已经出事了。
但是那天孟石韬找他,说有了新进展,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画面中老马鬼鬼祟祟,一个人上了三楼,走到护栏旁边,好像在查看什么,接着他迟疑了几秒钟,便猛地抱住头从栏杆上冲了下去,便有了今日局面。
“哪来的?”谈朗看完视频问他。
“为了找它,我真是跑断腿”,孟石韬喝口水,“现场有辆车当时路过,行车记录仪拍的”。
也就是说,工人坠楼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这个人jīng准地知道护栏有问题,还能巧妙地避开监控,必然久待在项目现场,同时在事发之后搅弄风云,让事态不断发酵升级,眼见不可挽回。
一个小小的现场工人,显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但要想揪出幕后推手,突破口还是在老马身上。
老马拿了巨额补偿,出院当天就回了老家,谈朗联系项目经理调取了老马的资料,连夜跟孟石韬开车赶去上面的地址。
破旧落后,入目便是尘土飞扬,村口几个小孩子追逐着玩耍,谈朗给了一百块钱,孩子们争先恐后抢着告诉他具体门户。
一直开到村子尽头,一条又窄又陡的土路直直向下所连接着的便是老马家,车子甚至开不过去。
院门已然不能叫门,两块边缘参差不齐的木板勉qiáng竖在门檐下,一侧的土墙许久之前就坍塌了,他们对视一眼,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走进去,院子中央堆放着整整齐齐的玉米,用塑料布盖着,两只小猫上蹿下跳,机警地瞪着来客,发出尖锐地叫声,门边垒有jī窝狗圈,也全都一起惊叫起来。
屋子里的主人掀开门帘出来,眯着眼睛问:“你们谁啊?”
眼前的妇人约摸六七十的样子,臃肿肥胖的身体套在发旧的蓝色呢子大衣里,这衣服没有一处合身,应当从前不属于她。
“请问是马长德家吗?”尽管孟石韬心急如焚,还是表现得一脸和善,递了一张名片,“我叫孟石韬,是老马以前的老板,老马受伤,我们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想着亲自来看看比较好”。
妇人将来人上下打量一番,长得人模人样,穿得比村支书一家还要好,名片上的头衔甚是唬人,说的话倒是对得上,长德跟他媳妇前两天突然扛着行李回来,说是在工地上砸了腿。
钱肯定赔了不少,隔天俩人就上县城买房去了,就是可怜一对儿女没福气,大的疯傻了这么多年,小的也没赶上有时候,跟他姐姐一样发热,烧成了哑巴,不会说话了。
“长德是俺儿,他出去办事了”,妇人让他们进屋里等,心里却暗骂一句,什么老板老总,两手空空来看人,还真好意思!
房屋还是上世纪的窑洞,半圆的屋顶被熏得黑乎乎,除了门框上开着一扇小窗,透几丝光进来,这屋子再没有能接触外界的缝隙。
一进去,扑鼻而来的便是无数种气息混杂的难闻味道,孟石韬差点没忍住直接背身逃出去,反观谈朗倒是淡然。
屋中陈设简单,两张木板chuáng拼成一张大chuáng,一张桌子,还有一台笨重的老式电视机,墙上电子日历挂画外层的玻璃已经开裂,缺了一角。
在这些不起眼的家具衬托之下,背对着门,坐在chuáng角的女孩子便引人注意。
女孩子起先只是安静坐着,轻声哼着某种曲调,不刻意去聆听甚至察觉不到她的声音,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现场的经理提起过,老马家里一儿一女,女儿病了好些年,前段时间儿子也病了,所以才急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