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谈朗低着头,注意力全在她的伤口处,随意回答后便接着说:“还疼吗?”
周沐摇摇头,他们没有见面,“因为我,所以没有见面吗?”
谈朗不再回答,而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一大束鲜花,递到她面前,她却迟迟不接,脑海里嗡地响起林初莹那句甜得发腻的话。
“……别忘了给我买束花”。
他真的给她买花了,为什么?要分手的夫妻,还要用鲜花庆祝他们的十周年吗?
刚被谈朗安抚下去的情绪,重新在眼眶里积蓄。
“不喜欢?”谈朗看着情绪低落的周沐,直觉不寻常,“不喜欢就不喜欢,别哭啊”,反手弯着手指给她擦眼泪。
“你买给舅妈的十周年礼物?”周沐已经在心里宣判这束花的来由,她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别过视线,指甲扣着那道伤口,越扯越大,渗出血珠,“我不要,我怎么能要呢?”
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句,让谈朗一头雾水,十周年礼物?
该死!
日子过的糊涂,至此他才想起来,今天是他跟初莹结婚十周年的日子,他全然忘记,甚至打算跟她提议离婚。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给你的”,谈朗顿感心力jiāo瘁,捏捏眉头,还是先哄好眼前的小孩要紧,把花塞进她手里,“向日葵洋甘jú,你看,包装纸也是你喜欢的紫色”,答应了买礼物给她,恰好路过一家花店,想想家里确实单调,除了院中一棵苍翠枣树,再没有别的颜色,添些温馨也不错。
果然如他所说,周沐摆弄着花瓣,嘴上却别扭,嘟囔着:“骗人,舅妈说你们……”
“说什么?”谈朗捕捉到她的话尾,好端端地沐沐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十周年,一定是初莹打过电话了,若是找他,就像是昨天直接打到手机上,没有道理打家里座机,除非……
“她说——”本想告诉他,林初莹打来电话的事情,转念一想,依着舅舅的性格,必然要对林初莹歉疚,万一反悔了,不要她了怎么办。
“没什么”,她抱着花,牵着谈朗,低落的情绪一扫而光,眼角闪着残余泪水,脸上已是笑盈盈,改了话题:“我找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你猜猜看!”
谈朗一愣,既然她不想说,也就不必勉qiáng,还是要尽快找个时间同初莹……讲清楚吧,三个人纠缠在一起,终归不是办法,只是耽搁了一遭,加之连十周年纪念日都能忘得一gān二净,谈朗更加不知该如何跟初莹开口。
“唔……风筝?”谈朗也随着周沐的话题,而表现出愉快,由她牵着进屋,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不对”。
“你小时候丢了的洋娃娃?”
“不对!再猜!”
“舅舅真的猜不出来”,谈朗认输。
“那我以后再告诉你,不过到时候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周沐故作神秘。
“还学会卖关子了”,谈朗无奈笑笑,但对她有求必应,“好,答应你”。
晚饭后,谈朗在厨房擦gān洗好的碗筷,拿起一边的手机,才发现有孟石韬打来的五个未接来电。
说起来,自从找到沐沐之后,他们还没有联系,最近真的昏了头。
拨了回去,那边立刻接起来,声音火急火燎:“怎么才接?”
“有事?”谈朗望着在一边画画的沐沐,按着她无声的指使,给她递过五颜六色的彩笔,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抚摸她的头发。
周沐的头发很好看,乌黑发亮,长长直直地散在身后,不加修饰,未经雕琢,便已是世界上最柔软华贵的丝绸也比不过,谈朗的手指从上及下,穿梭在她发间,怜爱且温柔。
“是你有事吧,兄弟!”孟石韬噎住,他在这边急火焚心,火烧眉毛,人家倒好,不紧不慢,俩字有事,“你现在是美人在怀,什么也不在乎,享齐人之福去了,城西项目出事了!”
今天下午施工过程中,有工人坠楼,万幸是在三楼,下面又正好堆着沙子,受了点轻伤,连同家属在医院闹的不可开jiāo。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处理,多赔几个钱私了也就罢了,坏就坏在,安监部门到现场,发现防护栏的质量不达标,现在整个项目停工,要进行严查。
孟石韬一个头两个大,配合调查,安抚家属,压住媒体,气都赶不上喘一口,谈朗联系不上,打电话没人接,知道他人就在宁海有什么用,实在分身乏术去把他揪过来,几个电话无人接听,孟石韬也没有功夫再去找他,暂且调停各方回了公司,卫生间洗把脸的功夫,便听有人私语。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谈总连面都没露,我可听说,防护栏的厂家就是谈总定的”,话里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