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先前那个有一身黑色羽毛的人没?”鸳鸢压低声音,“他就是现如今魔界的君主,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待之地的主人,可几百年前,他不过只是个孤魂野鬼,终年飘在魔界的虚无之境,是顾暮秋给了他抹灵识,帮他开灵。”
张林许能理解这些字面的意思,深的却不太了解,gān脆问道:“开灵是什么意思?”
“除去与天地一同诞生的灵shòu、天人,还有万物之首人类,其余jīng怪,若想修道,必先有属于自己的灵识,方能吸收天地jīng华,”鸳鸢揉揉他的脑袋,“灵识可以是别人帮忙开,娘亲就是,而你呢,则为与生俱来。”
张林许似懂非懂点头。
“熄渊开了灵,就与顾暮秋一同修炼,”鸳鸢似乎在回想某些宗卷典籍,秀眉微颦,“他们相互陪伴了大概有……一百多年吧,熄渊魔功大成,开始筹划着统治魔界。”
相互陪伴,一百多年。
张林许觉得这两个词语莫名刺耳,又想起来熄渊yīn柔的面庞,眼神透着暧昧的光,一时攥紧了拳头,咬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鸳鸢继续道:“这熄渊有野心,但能力却略微欠缺了,所以想要顾暮秋帮他,那时魔界混沌一片,天地间就没有比这里再乱的地方了,顾暮秋听他要求,便帮了他几次。”
她其实没怎么指望张林许听懂,“可魔物终究是贪心的,他们长了颗黑心,期望别人无限度的为他们卖命,待熄渊上位后,顾暮秋厌了,便也不再愿意帮他。”
偏殿的厚重木门被撞了几下,鸳鸢立刻住了嘴。
张林许站起来,以掩饰自己起伏的情绪,他走过去瞧了几眼,门外站着两个守卫,其中一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变得,猛剜了他几眼。
他回去坐下了,再看鸳鸢,闭目吐息,已然是入定了。
魔界没有日光,时间的流动算不清楚,张林许无聊的掰着手指头,估摸着差不多一天一夜,偏殿的门被敲响了,传来那只人模人样魔物的声音,“姑娘,出钱的雇主来接您了。”
犹如座雕塑的鸳鸢几乎瞬间睁开了眼,娇小的身躯一颤:“谁?”
“见了便知。”
她沉声道:“那我不见。”
张林许莫名其妙的自木榻上醒来,揉揉眼睛,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偏殿的大门——两扇比铜墙铁壁还要厚实的木门轰然震动了下,抖落下不少的墙土。
那魔物似乎焦头烂额的向外边说了什么,鸳鸢竖直了耳朵,听不真切,但门锁被人动了几下,紧接着中间裂开条缝。
她弹跳起来,充满戒备的盯着那条缝隙,紧接着,缝隙渐渐扩大,“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在她面前完全展开了,外界的光线骤然透进来,形成道刺目的光柱,令人无法直视,鸳鸢眼泪被照的蒙了层雾。
白袍,细眼,尖下巴,来者的薄唇轻抿,一只手顿在空中。
两两相顾无言,鸳鸢颤抖着后退半步,小腿碰到了木几上,似乎想脱离,又很无力,她恐惧的去寻找张林许的身影,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莘宴有了之前追寻她的经验,不敢贸然上前,谨慎地挪动,轻声唤:“小huáng?”
这是他们相处百年来,莘宴一贯唤她的称呼,鸳鸢其实喜欢极了这个名字,却不知怎么露出一口獠牙,尖声道:“别过来!”
莘宴僵了僵,面色苍白的魔物靠近他,“您是否要将这母子带走?”
他皱眉,“什么母子?”
张林许坐在塌边,闻言站起来去拽鸳鸢,故意去叫她:“娘亲……”
鸳鸢的眼神惊惧jiāo加,看样子恨不能马上晕厥过去,她这时才显现出了些huáng鼠láng的本能,胆小畏光,在偌大的坏境下,只要地上刨个洞她就能钻进去。
莘宴同样满眼诧异,不敢置信的望向张林许,由于太过震惊,面上都没有了表情,呈现出大片的空白,他笑眯眯的眼睛破天荒露出了点冰寒,近乎仇恨的打量着张林许。
鸳鸢反握回去,“莘宴,果然是你。”
莘宴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眼瞳直竖,深处血红,这是他怒气上涨时的状态,鸳鸢恐惧无比,巴掌大的小脸苍白的只剩下白色,眼神乱瞥。
莘宴隐忍的闭了下双目,再次睁开,瞳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停止了迈过去的步伐,后退几步,退出了门槛,“把门合上吧,人我不带走了。”
魔物犹豫:“可是……”
“就让他们住着吧。”莘宴攥紧了拳头,与面色惶然的鸳鸢对视,魔物挥了挥手,木门又缓缓关上了,他轻声道,“暂时不要放他们走,但不要继续这样囚禁他们了。”
魔物不敢得罪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