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毓坐在上方,略过郭岩之的话,问道:“郭大人调查如何了?若本帝姬近日准备收网,可会有漏网之鱼?”
郭岩之见赵清毓不听劝,便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名单递给赵清毓,“所有参与税收和买卖女子的人员名单都在这了,请帝姬过目。”
一张薄薄的白纸之上足足有四十五人之多,北河县所有官员参与其中,整个西北大营就没有几个gān净的人。而他的gān净,也只不过是他们官低位卑,根本参与不了而已。
上至地方巡抚、知州,下至县令、县丞,连不少地方守将都陷入其中,整个西北大营就是一滩恶臭的淤泥塘,吞噬所有的良善与初心。
“跟你一起来的禁卫可在北河县?”
郭岩之摇摇头,“臣将他们分派到各个县城和府城,如今跟在臣身边的只有十人。”
来西北已经一个多月了,可郭岩之还如同在京都一般温文尔雅、温润如玉模样,让人一瞧着便知道是打南边来的公子。明知道西北处处暗藏杀机还敢将禁卫派出去,不知道说他有勇有谋好,还是天真无知好。
“若本帝姬不来,你当作如何?”
西北大营涉及这么多人,而且其中官员手握军权,即便郭岩之手上有景元帝的手谕,可是若真发生冲突,这些人岂会在意一份手谕,等杀了郭岩之再谎称是遇上土匪、qiáng盗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谁又能奈他们如何?
北河县暗藏的杀机太多,它不像战场一般,敌我明确,只管往前冲便是,但是内政则不同,你永远不知道站在你身边的是不是和自己是一边的。
“我已经让人传信给霍将军了,已经告知他西北大营之事。”郭岩之说道,“等霍将军控制名单之上的人,便是收网之时。”
郭岩之会借助霍延保之力这让赵清毓没想到。
当年郭岩之和赵清毓旧事只有霍延保知晓,他总觉得是郭岩之撩拨天真烂漫的赵清毓,以攀得富贵,所以明里暗里,没少找郭岩之麻烦,甚至一言不合曾大打出手过。这两人虽年龄上差了十来岁,可是却是京都人人皆知的死对头。
昔日死对头求到自己面前,也不知自个二舅舅有何感想。不过不论如何,这事情肯定是办了,毕竟牵扯到江山社稷,二舅舅绝不会意气用事。
“郭大人好心思。”赵清毓赞赏道,“既然你已传信,那本帝姬就无需再送信到凌河关。今夜,郭大人便歇在大营中,明日再同本帝姬四周村落看看。”
郭岩之抬眼看了眼赵清毓,见她面色平常,便垂下眼眸,行礼称是。
贺缜是子时偷摸出了城,一出城门便直达赵清毓驻扎的大营。
“贺少主此时才到,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贺缜见过礼后才解释道:“最近那些人对贺家盯得愈发紧了,我是趁着盯梢得人jiāo换班之际才得以脱身出来。”
“贺家生意遍布西北大营,他们就没有一点顾及?”
“无冲突时,他们当然乐得卖贺家一个面子,可现在贺家与他们对着gān,他们只会宁杀错不放过,西北没有贺家还会有张家、李家、王家,说来说去,贺家在他们眼中,始终只是商户,父亲的督粮道一职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朝廷毫不在意的虚职。”
赵清毓垂下眼眸,心中暗自思索,贺缜此话是别有深意还是有感而发。话里是商户的无奈,可是商户如此已经数百年了,而赵清毓并不打算改变。
商户已经有钱了,若再有权或者暗藏野心,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个威胁。
赵清毓没有接贺缜的话,只是点点头,“涉案的官员名单你整理齐了吗”
“已经摸清全部涉案官员,这是名单。”
赵清毓接过名单,与郭岩之jiāo来的名单相比,贺缜这份名单上还多出两个人。
赵清毓指着名单上多出的姓名问道:“这两个人任何官职?参与了什么事?”
“这两人是雁北城守将。”
雁北城愿与大忽安接壤,与凌河关一般是战略要地,其中守将都是千挑万选的,人品、能力皆是上乘,怎么会卷入贪腐作乱之中。
而且赵清毓记得雁北城的守将并不是这两人。
“我怎么记得雁北城的守将不是这两人?”
“原名的守将被皇上召回京都,入职汇武堂了,他们原是雁北城副将,近三个月才被提拔上来的。不过西北税收一事他们很早就参与其中,而且还有一事是他们暗中操纵的。”
“何事?”
“西北大营库粮一事,而且草民查到他们将库粮高价卖给了大忽安和小忽安。”
明知是敌,却将粮草高价卖出,这是卖国通敌!
赵清毓没想到税收一事没查明白,又剿一出通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