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正的触碰过,怎么能算是确认了存在呢?
原来那个时候众人打起来而不是去争夺谁先触碰到羽宫澈,其实内心都是潜意识抱着和他差不多的想法吧?
兰堂突然察觉到,他还在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害怕眼前活生生的人,从他伸出手之后,就一下子变成了血泊里的泡影。
反正也记不清多少次这样从梦里醒过来了。
他的心脏在八年里一直在跳动,人走过了无数山川好风景,体会过许多人情冷暖,却如同木然的工具那样不知归处。
现在有了新的希望,新鲜的血流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我有毯子暖宝宝电暖气,总之我们先暖和起来再说别的。”
羽宫澈还是如同以前那样,像个哆啦A梦。
他把没有反抗的兰堂摁到沙发上,正打算去找东西的时候,没想到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兰堂?”
“我八年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一言不发的兰堂抬起眼睛看着羽宫澈,“那些东西不重要,来说点关键的问题吧。”
羽宫澈愣了愣:“你的问题不关键吗?”
兰堂不打算继续废话,直接道:“那个叫神谷康的,问了我们法语的事情,你除了在我这里,并没有见过法国人了吧?”
“哎?”羽宫澈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个问题,顿时有些慌,“怎么突然说这个?这个我问他是因为……”
兰堂的神色没有那么qiáng势,他依旧低垂着眼帘,轻声问道:“澈,在你看来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我对法语不是很了解……”
“你在回避什么?”
羽宫澈一愣。
兰堂缓缓站起身,不容置疑的坚定道:“你是觉得你搞混了,我也会搞混对自己爱着的人告白的意思吗?”
羽宫澈的脑海里噼里啪啦炸成了烟花。
但凡没有之前齐木楠雄和神谷康的说辞,他现在都能笑着说兰堂不要开玩笑了,这是法国人独有的幽默吗,我还没听说过这种笑话哎。
可是在现在,他要是还能说出这种话,他就是傻子。
兰堂的手抓的很牢固。
哪怕是刚才他的那种弱势和怕冷的特质都让羽宫澈完全忽略了这是位打架能毁掉一个城市的超越者,现在浑身气质已经全变了。
兰堂:“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不打算继续和你耗下去。”
羽宫澈:“什……”
他被猛地一拽,一下子歪歪扭扭的坐到了沙发上。
兰堂给羽宫澈的感觉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只要不打架,羽宫澈不嘴欠,不用自己受伤挑战他神经的承受力,很少见有这种表情。
兰堂上前一步,本来想摁住羽宫澈的脖子,可是到最后还是没舍得,手扣在了脖颈和肩膀的jiāo汇处。
羽宫澈不会攻击兰堂,现在也打不过,给了他可乘之机。
兰堂是铁了心的趁热打铁。
以至于羽宫澈反应过来,他被摁到躺在沙发上,兰堂一把用手撑在他耳边,垂下的长发发尾扫在羽宫澈脸颊上。
“!!!”羽宫澈差点弹起来又被摁了下去,他讪笑着,“我觉得这个样子不太妙啊兰堂哈哈哈,啊?”
他的大脑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
兰堂没打算放过他,绿色的眼睛里装满了此刻的羽宫澈的影子,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在别的地方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细节的记忆没恢复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
“不会有人把那句法语搞错成别的意思。”
“我不恨你……我当然不恨你了,我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只想看着你,看着我的所爱之人羽宫澈好好的。”
羽宫澈猛地睁大眼睛。
他完完整整的听到了这句话,看到了兰堂眼睛里认真的光。
他没有回答,整个人僵硬的和一座石像一样。
兰堂叹了口气——果然和作为首领时候的羽宫澈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爱这个人爱到骨子里,现在想想,也“恨”到骨子里。
兰堂曾经想着要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就放下所有回横滨找羽宫澈的时候,他们告诉他羽宫澈要死了。
在他想着起码还能陪羽宫澈一个月帮他完成心愿的时候,羽宫澈回给他被割开的气管和满身鲜血……
到了最后,他心想,这次起码可以让他给羽宫澈送葬。
那应该是在教会的礼堂里,mafia的首领躺在他盛满洁白色百合花的灵柩中,脸色尽管苍白却gān净平和,在神父的诵读声里仿佛又是睡着了,。
了解羽宫澈的人会为他悲伤,不了解的人会对他破口大骂。
兰堂可以当着众人的面与故人额头相抵,十指jiāo握,在百合花的中间——哪怕这不是他想象中和羽宫澈执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