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放在桌底下的腿抬起,压在另一条腿的大腿,另一只手老不正经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

  胀相看着眼前这货吊儿郎当的坐姿,一股子窝心的感觉窜到了脑门上,一时间,心脏都觉得有点梗塞。

  “所以,你们gān了这么多破事就是为了封印我?”白发男人的拇指摩挲着下巴。

  “没错。”坐在他对面的胀相还是冷着一张脸,随时都有可能要你命的表情。

  “我知道高专里藏有他们的间谍,可是具体的数量不明确。”胀相说,“除去一人的身份之外,我只能告诉你,间谍的数量在两个以上。”

  “哦哦?”五条悟抬了抬眼罩底下的眉头,“居然还有知道身份的?”

  胀相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两道眉头拧在一起几乎要成一个疙瘩。

  他怎么就怎么想揍人呢?如果这里不是东京咒术高专,对方不是现代最qiáng咒术师,他要是能揍得过对方,他早就上手了。

  “名字不确定。”胀相说,“只能确认是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以及,对方的术式是操控傀儡。”

  因为对方一直在用傀儡联系他们。

  学生,操控傀儡。

  这个范围何止缩小了很多,简直一目了然。

  微凉的秋风裹挟着大量的水汽,顺着微微敞开的窗户呼啸而来。密密麻麻的乌云挤满了天空,枯huáng的碎叶零落枝头,碾入泥土。

  “那换个话题吧。”五条悟的双手五指jiāo叉,放在了膝盖上。

  雨水斜斜地从天空坠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透明的玻璃窗户上,迸she出的水花模糊了整块玻璃。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悠仁是你的弟弟?”

  雨丝擦着脸颊而过,携带着泌人心脾的冷意。

  起初只是轻飘飘的目光,自然如同无意间掠过一片浮云,一片灰尘,自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没有将他正眼纳入过视线里。然而他现在的目光却变了,因为涉及到了自己的学生,这个男人的目光落到身上的时候,仿佛是两座山压倒了肩头上,无与伦比的qiáng悍,带来的压迫感。

  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仿佛被大型食肉动物锁定住了一般,密密麻麻如同针刺一样的寒意顺着脊梁骨,一路攀爬到了大脑皮层。

  “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对面的家伙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嘛。”

  厚重的冷意一瞬间溃散,仿佛被击碎的冰层。

  喀拉——

  细细密密的风雨将角落的窗户chuī开了一点,深色的水泽在窗台上晕染开来。

  胀相深吸一口气,冷汗顺着额角轮廓滑下,心说你这可不是随便问问的样子。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脏律动之后,胀相的目光不由地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最qiáng,之前把漏瑚揍出心理yīn影,显然不是空xué来风,本人虽然披上了那副惹人嫌又吊儿郎当的外衣,但是渗入骨子里的qiáng悍和压迫感仍是会不自觉地在言语之中溢出。

  “你知道我的术式。”胀相慢慢地开口。

  “赤血操术。”五条悟说。

  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祖传术式。

  他现在还没有把九相图受肉的事情报告给上面,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涉及到的事件太广阔,而上面的烂橘子的胆子比老鼠胆子还小,一旦知道咒物受肉,马上会下达死刑命令,丝毫不会顾及前因后果。

  咒胎九相图出自明治时代的诅咒师,加茂宪伦,150多年前诞生出的咒胎九相图,又怎么会在一百多年后跟十五岁的虎杖悠仁扯上关系。

  胀相垂下眼睑,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头顶的灯光掉进了褐huáng色的液体里。

  咖啡是伊地知先生泡的,谈话开始之前,伊地知被五条悟赶出去泡咖啡,他不喜好喝咖啡,也没怎么碰过这种人类才会喝的东西,但是伊地知把咖啡端上来的时候,居然也有他的份。

  洁白的方糖整整齐齐地拜访在桌子中间的两个小碟子里。

  糖也有两份。

  五条悟似乎格外信任这个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辅助监督,连他是受肉||体的事情都没有特别想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大喇喇地说这是九相图的受肉||体哦,差点把伊地知吓死,把咖啡端上来之后,逃命一样逃出接待室,麻利地蹲在门口放风。

  咒胎九相图的术式基本上都与血液有关,几个兄弟的身体里都流着相同的血脉,这是他们的关联。

  受到本身术式的影响,无论隔了多远,他都能透过相连的血脉,感应到弟弟们身上发生的异变。

  胀相顿了顿,慢慢地开口:“我感觉到了悠仁的死。”

  「死」,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巨大的异变,qiáng烈的「死」,像是撞击在礁石的海làng,làng花碎得到处都是,心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