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月一手捞起了大橘猫,一手提起水桶,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地上。
脚下的泥土湿润,风卷着土腥味和草叶的味道。
弥生月抱着她的猫,愈走愈远,那抹红色逐渐在柔和的chūn光里一点点地淡去,三月弥生的樱打着卷儿,轻飘飘地落在墓碑底下。
◆
爷爷说今天家里要新添一位客人。
虎杖悠仁很好奇,睁大着眼睛,稍微踮起一点脚尖,看着爷爷,“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是女孩子。”
爷爷看也不看他,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扫帚,对着家里的客厅埋头苦gān。
……
虎杖悠仁的爷爷虎杖倭助是个喜欢板着脸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头,总是垮着嘴角,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邻居们都不大喜欢跟他相处。
但是虎杖悠仁知道,他爷爷的心很软,他爷爷也会笑。
迷迷糊糊记得一团鲜艳的红色,那团红色的主人抱过他,用柔软的脸颊蹭他的脸颊,满心欢喜地喊他的名字。爷爷带着他去接那团漂亮的红色之前,还对着镜子练了老长时间的微笑。
老早就穿好鞋准备出门的虎杖悠仁忍不住拉了拉爷爷的衣角,“爷爷你不要对着镜子笑啦,好渗人啊。”
结果虎杖悠仁挨了爷爷一个脑瓜崩儿。
……
那抹漂亮的红色主人是‘姐姐’,姐姐跟他一样,出生在三月份,三月是chūn天,chūn天是万物苏生的季节。
自打见过姐姐之后,爷爷总是摸着下巴打量着自己孙子,又募地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最后喃喃地开口,“老头子我现在也有点怀疑你俩是亲姐弟了。”
力气一个比一个大,移动速度一个比一个恐怖。
随着年纪的增长,虎杖悠仁远超常人的体质也开始显现出来。
没有父母的孩子会被别的孩子欺负,虎杖倭助原本也是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的,自己的孙子是什么德行他太懂了,这孩子年纪小,可是他很懂事,喜欢替别人着想,一颗心扑在了他身上,总是围着他转悠。
好在,他孙子跟晴和家的小红毛一样,天生就很能打,虎杖悠仁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
话说这俩真不是亲姐弟吗?
打从见了晴和家的小红毛之后,虎杖倭助停止不了脑内的风bào,虎杖悠仁是他亲孙子没跑了,但是那个小红毛……总不会是儿子遗失在外的闺女叭?
这一个两个都这么能打的。
爷爷也曾试图让他在外头多jiāo些朋友,虽然说孙子年纪还太小,但总要学会去jiāo朋友,于是他把虎杖悠仁放在公园里,自己远远地看着,孙子性格开朗又活泼,跟他这个沉闷老头不一样,很快就jiāo到了朋友。
他应该开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溢出一种酸涩的感觉。
小孩的笑意璀璨得像是chūn日升起朝阳,而他是个暮年的老头子,像他这种半条腿踩进棺材的糟老头子,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吧?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爷爷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走没两步就听见孙子在他身后喊他。
“爷爷。”虎杖悠仁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角,“你走怎么不喊我呀?”
虎杖倭助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那些孩子,他们在看他的孙子。
“虎杖,你不和我们一起玩了吗?”有孩子问,孩童清脆的声音像是chūn日在深山溪涧里奔跑的流水。
虎杖倭助轻轻推推虎杖悠仁的肩膀,板着一张脸,“去跟他们一起玩。”
“下次吧。”虎杖悠仁揪着爷爷的衣角不放,朝背后的小伙伴们挥手告别,转过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爷爷,“爷爷自己回家,会寂寞。”
“我才不会寂寞。”爷爷死鸭子嘴硬。
“那我会寂寞。”悠仁说,“一个人走回家好寂寞,我们一起回家吧,爷爷。”
一个人走回家真的很寂寞,但是回家的路只有一条,回家的人也只有那么两个,如果一方不在了,留下另一方独自一人,面对的就是满大街的寂寞与孤独。
爷爷最后还是任由孙子拽着他的衣角走回家。
迟暮的霞光绮丽,洒满了整条街,小孩的脸被映上了红扑扑的霞色。
家里马上要有第三个家人了,那么一起回家的也会有三个人。
出于要迎来第三个家人的欣喜,天幕刚翻出鱼肚白的白昼之际,虎杖爷爷就从被窝里爬起来修建院子里久没修剪的草叶,打扫客厅里的灰尘,还跑上楼把卧房整理出来。
虎杖悠仁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爷爷超级开心。
院子里的门铃突然被摁响了,爷爷在二楼的卧房里打扫,没有听见。
门铃又被摁了两下。
虎杖悠仁想了想,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