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老师看到这个场面应该火速去报警、劝架,但是白石老师是全校有名的粗水桶神经老师。
等到白石老师从追忆自己学生时代的那点破事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哗啦啦躺了一片,尸体横陈,哀鸿遍野,惨叫不断,红毛已经背着书包走远了。
啊,注意力光集中在小红毛身上了,忘记叫保安了。
学校里就这么一个天生是一头红毛的姑娘,次日一打听就知道是一年级里插班过来的雨宫弥生月,那个小红毛老凶残了,揍了学校的一帮不良。
白石老师特意把雨宫弥生月的学生档案从学校的档案库里掉了出来,小红毛小学就读于东京,去年搬家到埼玉县之后,gān脆就在埼玉县的浦见东中学上起了学,上学第一个星期殴打了学校的不良。
翻到小红毛的有记录以来的体育测试成绩,白石老师恨不得立刻马上把红毛拎到田径部,多好一个红毛是不?可是多次惨遭红毛婉拒。
huáng昏时刻,残阳斜斜地落在课室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课桌上,下课铃打响之后,弥生月收拾完自己的桌面,把课本放进自己的书包里,把书包放在肩上,抬头看到了白石老师站在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雨宫同学。”白石老师微笑,“介意一起走吗?我正好顺路。”
弥生月:“……您高兴就好。”
顺路个鬼哦,你家跟我家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你跟我讲顺路?忽悠小红毛呢?
一高一矮一起走出来教学楼,地上是两道被拉得长长的影子,远处的天边色彩艳丽如同古时花魁脸上的胭脂。
“呐,雨宫同学,你很有天赋哦。”白石老师突然跟弥生月说,“为什么不适着加入田径部呢?”
弥生月微微低下了头,红色的头发顺着鬓角滑落下来,落到肩关上又顺着肩关滑落下去,“白石老师,有天赋不意味着我喜欢。”
白石老师愣了一下。
“这样说很失礼。”弥生月说,“但是我曾经跟我自己说过,我不会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想做任何事都可以……不想做什么事情也不要紧……就这样活着也可以……怎样都好,弥生月小姐,请……请自由地……
——您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啊……自始至终都未曾长大的小女孩,请长大吧……请……请……
虚虚的、模糊不堪的人影从眼前晃过,又或者是疯狂灼烧的烈焰,焰尾舔舐着全世界,huáng昏混着血的颜色,混着灼烧的火焰,无数的石柱倒塌,摔在地上断成两段,无数的幻影蜂拥而至之,又转瞬即逝,弥生月觉得有点恍惚,huáng昏的残阳似乎是太过艳丽了一点儿,刺得弥生月的眼睛有点发昏。
隐隐约约又闻到了血的味道,混合着遥远的海面上飘过来的海盐的味道,还有làng花拍打岸边的声音。
已经……不太记得了,好像还记得……那天的残阳也是这么艳丽的。
弥生月抬起了自己的手,挡了挡。
也许比这更艳丽一点,更浓郁一点。
发顶突然多了一个重量,弥生月的脑袋被重重地压了下去,压她脑袋的人在她的红头发上又是一顿乱揉,把她的发顶揉的乱糟糟的。
“不喜欢也没关系啦。”白石老师频频叹息,伸手捏了捏这个心事重重的小红毛的脸,“你们这些话少的小家伙,就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不喜欢gān咱就不gān呗,哪里来的这么多事儿?”
“小家伙。”老师又捏了捏弥生月的脸,太阳一点一点地落在那张女性柔和又开朗的五官上,白石老师笑了笑,“你应该试着去跟别人说说你心里想的事情,藏了太多事情在心里的人……可是不会长大的。”
弥生月有点发愣地看着白石老师,对方还是笑着的,笑得毫无负担,仿佛人没有重量,一声轻飘飘似的洒脱。
——请你长大吧,弥生月小姐。
“呐,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田径部?”大喇喇的女性勾住小红毛的脖子,把脸贴在小红毛的脸上,挤了挤眼睛。
小红毛死鱼眼,gān脆利落地拒绝了老师的友好邀请。
*
沿着街道,弥生月慢慢地走回家,一根又一根老式的电线杆从弥生月的眼前路过,电线杆顶端的电线连着前方的电线杆顶端,一根电线杆连着另一根电线杆,整整齐齐向前排列,朝前方延展。
庭院外的围墙一点一点地出现在出现在视线里,首先是夏季不开花的樱花树翠绿的叶子,葱茏的叶子拢成一大团,然后石头砌成的围墙,大半个围墙被罩在树丛底下。
再然后是……两点黑色?
小红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