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挟着浓郁的腥臭扑面而来,樱树纤细的枝头在风雨之中不堪重负地发出咔吱咔吱的哀鸣。
「术式反转·赫」
厚重的墙壁被直线撕裂开来,与混凝土构建拉结的钢筋断裂,碎裂的玻璃四散在雨幕之中,沾染上雨水和泥泞,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整栋楼直接被一击打穿,被雨水浸润的地面上被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了林立的树丛里。
五条悟的头抬都没抬一下,他一直在低头看手机,手机屏幕在平静下来的雨夜里静静地散发出莹白的光芒。
——悟,你有想过去找小红毛吗?
空气里的血腥味好像还没有散开,混杂着铁锈的味道和土腥味一同钻进了鼻子里,耳边仿佛还回dàng着雨水的声音。
五条悟抿了抿唇。
一身láng狈的人背靠着墙壁,鲜血把白色的底衣染成刺目的红色,他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地开口。
——你不是……不敢去找她吧?
其实他们打心里明白,非咒术师和咒术师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嘴上标榜着‘这个红毛打人很猛’,‘这个小红毛老凶了’,但是心里归根结底还是把那时候的小红毛划分为到了‘非咒术师’的类别里。
咒术师不存在无怨无悔的死亡,里世界的yīn影太过浓郁和凶险,生活在里面的咒术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翘辫子,不是被咒灵啃食,就是被诅咒师咒杀。
五条悟是最qiáng的,最qiáng不会担心自己除了老死之外还有别的死法,迄今能杀死他的存在还没有。
他很qiáng,他几乎没有弱点,唯一的弱点大概是……最qiáng的他无法庇佑所有的人。
小红毛一看就是不适合做咒术师的那种人,太过懵懂,太过执拗,心性上白净得宛若一张白纸,随便点什么颜色都能染上去。
弄死咒灵还好说,但是咒术界高层的那些臭老头子个个都是没良心的黑心玩意儿,小红毛的智商上下线的时间不定,指不定被他们搞成什么样儿。
生在咒术界的五条悟看过很多这种事情,光是他本家里就不少,他的挚友夏油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些恶意会把她的心变得yīn郁,会打断她的脊梁,无法确认小红毛会不会被淹没在这些恶意里,也无法确定她会不会好好的活下去,就像他以前从来没想过那个总是囔囔着咒术师是要以保护非咒术师为己任的奇怪刘海会叛逃,还杀光了一个村的普通人。
脆弱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凋亡,即使小红毛不脆弱,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确定,小红毛不会在突然有一天成为第二个夏油杰。
那红毛的思绪飘飘忽忽的,他抓得住,也不能全抓不住。
这样的感觉,抓心。
……
私心里,他不想看到那抹红色失去鲜艳的光泽。
想见她,又极力去克制住自己去找她的欲望。
……
里世界里污秽太多,所以你还是活在外面的世界好了。安安静静地生活,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读书、毕业、工作、进入普通人的社会、结婚……
……
等等。
……
岂可修,一想到小红毛跟其他男人结婚生子,他怎么就那么气呢?
……
咒灵已经被祓除了,一发「赫」下去,死得连灰都不剩下,至于残秽,留给「窗」处理就好了。
五条悟磨了磨牙,走出了废弃的大楼,一头栽进了滂沱的雨幕里,连把伞也不打,左右他有无下限术式,只要他的术式不关,雨就淋不到他。
……
——没必要把她扯进来吧?
归根结底,虽然她是川端家末裔的孩子,但是她是个完全零咒力的小红毛,平平安安地过普通人的生活对她来说更好,犯不着非要跑到咒术界来。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靠在墙上的夏油杰捂着断裂的右手笑了,也许是因为脸上沾了血的原因,他笑起来有些神采奕奕的,像只狡猾的老狐狸一样。
——那……嘛,算是离别礼物吧。
夏油杰轻声说。
——去仙台找小红毛,她现在在杉泽高中当老师。
——不去找她,别人可就要去了。
雨水染上橘色的灯火,脚底的水流湍湍而过,夏油杰的声音轻轻回dàng在耳畔里。
啊啊,好烦呐。
一想到小红毛未来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一想到她会慢慢地把他忘掉,到最后可能不记得他了。
他、就、好、烦、啊。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的灯火从玻璃窗的另一端泼洒到了路面上,四散的雨珠跳跃在水面,灯火泼洒到了画满猫猫的伞面上,伞面旋转,红色的发尾在伞底摇曳。
对方打着伞,手里拎着鞋子,赤着脚,脚踝纤细,皮肤白皙如玉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