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虎杖悠仁发现两面宿傩像是掉了线一样,即便他依旧能感觉到诅咒之王的存在,却再也没有听到对方漫不经心总是带着嘲讽的恶趣味发言。
“是「束缚」啦。”训练的时候,五条悟扔了一罐可乐给他,“宿傩已经不能再使用你的身体了,也可以说是另类的诅咒。”
虎杖悠仁抬手接住了被扔过来的易拉罐,金属的表面还结着薄薄的白霜,触及到手心的皮肤的时候,泛着冰冷的寒意。
呲——
五条悟拉开了自己手里的易拉罐拉环,气体撞出易拉罐,在他手里发出一声绵长的声响,“她身体里积攒的咒力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庞大,如果全部释放出来,连忧太也赶不上。”
“涉谷和宿傩那一战,算是全部抽空了。”五条悟垂着眼睫,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剪影。
障子门闯入的阳光让人想到了发huáng的纸张,窗框像是一把剪刀,闯入道场的阳光被整整齐齐地裁剪开来。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想到了雪片一样在夜空里飘落的白头发,捏着易拉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手里的金属罐子直接变形。
他张了张嘴,喉咙莫名地gān涩,声音沙哑,“姐姐她……”
“最近变得比较嗜睡而已。”捏着易拉罐子的手微微抬起,五条悟垂下眼睫,敛去了眼底的yīn郁,闷了一口可乐。
那个切断两面宿傩对虎杖悠仁身体控制的禁术,一方面需要的咒力量吓死个人,另一方面,媒介是施术者的血。
抓住对方脚腕的时候,血就沾在了对方身上,两个人身上有了连接的媒介,禁术施展的过程需要不断地烧自己的血,如果不是身体的修复能力太过蛮横不讲理,野蛮地在身体里制造血液,换一个人来施展这个禁术,别说完成它了,就算是烧了自己全身的血液也不一定能满足条件。
结果必然是造成了深度的贫血和极度的身体虚弱,还别说在那之后在涉谷顶着冷风跑了不知道多久。
所有的事情,造成的后果就是弥生月的脸好几天都是苍白没有血色的,走路都成了一个问题,更别说最开始的那几天,动一动手指都疼得要命,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对这种代价性的后果能起到的效果非常有限,疼得最厉害的那几天,只能给她用止痛药。
目光落在整整齐齐的障子窗户上,平整的玻璃晕染上了一层模糊的金阳,低矮的灌木伸出光秃秃的枝桠,张牙舞爪地把影子映在上面。
空气里陷入了异样的沉静,他好半天没有听到虎杖悠仁发出声音。
回过神来的时候,五条悟发现从来都是乐观开朗小老虎的学生低着个头,手里还攥着那瓶可乐,手心已经湿透了,大片大片的yīn影落在他的脸颊上,将少年的眉眼遮得严严实实。
五条悟顿了顿,随手把可乐放在旁边的壁龛里,蹲下身,抬手在学生的脑袋上来了个脑瓜崩,崩得人家直挺挺地往后面倒,最后像条咸鱼一样,吧唧一声着地就不动了。
视野里映入道场的天花板,虎杖悠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木质的天花板,目光似呆滞又似茫然,光影在他的眼瞳里翩跹如蝶翼。
“老师,我好弱。”虎杖悠仁说,“我太弱了。”
五条悟蹲在地上,看着地上咸鱼一样的男子,漫长的沉默过去之后,他慢慢开口。
“是挺弱的。”五条悟的目光平淡无波。
虎杖悠仁还是盯着天花板,“我打不过火山头。”
“嗯。”五条悟低头,静静地看着他,“火山头已经被我打死了。”
火山头打不过他,被他嘲笑很弱,那么说打不过火山头的虎杖悠仁弱也在情理之中。
有些gān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脱口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我差点杀了姐姐。”
没有发生的事情,说出口的时候也是一阵心惊胆战的后怕。
“我没能阻止宿傩。”
阻止那个老王八蛋,本来应该是他的责任。
五条悟没说话,看着他看了半晌,伸出手,在他的粉毛上撸了两把,“那是宿傩gān的,你不用把别人做的事情归咎到自己身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五条悟低声说,“如果她不去做,那么在往后的时间,她会恨死自己。”
虎杖悠仁没说话,眼眶却一圈一圈地泛着热意,温热cháo湿的感觉浸润了眼眶。
“再qiáng一点,悠仁。”五条悟轻声说。
“qiáng大到你不会后悔。”
五条悟撸人家头发的手更用力了一点,他发现虎杖悠仁鬓角上的头发好像秃了一块儿,头皮似乎都有损伤的痕迹。
他纳闷了一会儿,毕竟他这几个学生,无论男女,打架一个比一个凶,刀子锤子砸过去,拳头抡圆了往人家脸上招呼,脚抬高了踹,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学生们打架扯头发撕头皮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