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哪怕是身为诅咒之王受肉||体的虎杖悠仁都没有。
两面宿傩稍微抬了抬眼皮,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简直是怪异到了超出正常人类的范围,简直是在往受诅咒肉||体的方向上靠拢。
“要不要来立个「束缚」?”弥生月突然笑了起来,沾了血的嘴唇越发得鲜艳,垂落在肩头的红发宛若一团红云,滚烫又张扬。
“哦?”两面宿傩挑了挑眉,“这个时候?”
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扇过他两巴掌,又陪他玩了这么久还能站着,他莫名其妙起了点兴趣。
“在gān掉我之前,这里所有人,你一个都不能杀。”弥生月说。
一通打过后,她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千岁老人家做什么事都仅凭自己的心情。说好听点是喜怒无常,说难听点,他就是狗,狗bī的心就跟海底针一样,即使耗费了全部心思也不一定能猜得中,倒不如gān脆一点。
“你这是在催促我快点gān掉你吗?”两面宿傩嗤笑一声。
“我不会死。”
弥生月抬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虎杖悠仁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如果她要跟他对视,就必须抬起头,或者他低下头来。
“有人可是非常想要你死。”两面宿傩说。
那个躲在背后算计一切的家伙,算计好了让里梅带着手指来找这个小鬼,还特地将这个女人弄到他面前,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对方要gān什么。
“看来你对那家伙来说是个麻烦啊。”两面宿傩说。
“如果你死了,小鬼会伤心到痛哭流涕的吧?”诅咒之王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很好,立下这个「束缚」也无妨。”
“反正,你很快就会死。”十指活动,双手结印,披着少年躯壳的诅咒之王拉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猩红色的鸟居拔地而起,铺天盖地的铁锈味道扑面而来,无数的尸骸排山倒海翻涌而出。
像是有人拿着画笔,以破碎的世界为画布,肆意挥笔渲染,用鲜血涂抹,用骸骨点缀,少年模样的诅咒之王站在一片血腥之的中央,宛若从古老的浮世绘里走出来的修罗。
地狱般的变故。
弥生月抬起了手,动了动嘴唇。
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金色的锁链像是倾巢而出的金色蛇群,黑色的符文无声无息地攀爬上了金色的锁链,而后宛若烧红的烙铁一样迸发出刺眼的白光。
她看着少年模样的诅咒之王,耳畔仿佛又响起了下课铃的声音还有喧嚣的蝉鸣,斑驳的树影在眼前掠过,记忆里好像有个夏天,她坐在埼玉县的家的庭院里,盘子里的西瓜又凉又甜,老式的电风扇嘎吱嘎吱地晃动着扇叶。
她好像看到了苍蓝色的天空。
……想见你。
她张了张嘴,说话好像变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双手抬起,十指扣紧。
滚烫的血液奔涌在全身的血管之中,黑色的咒文浮于身体表面,像是注入了生命力一样蔓延了大半张脸。
……好想见你。
但是我好像见不到你了。
……
恍恍惚惚听到了海cháo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环抱住大海的天空一片水洗过一样洁净的湛蓝,古老的海cháo回dàng在海平面上,cháo起cháo落之时,làng花撞击在礁石上撞了个粉碎,迸she水花像是碎裂的珠玉一样飞溅。
她缩了缩脚趾,脚上沾满了柔软湿润的白沙。
海滩的另一边,古老的石阶一节一节往上延伸,朱红色的鸟居宛若分开两个世界的大门一样矗立在山顶。
海鸟的啼鸣在一声一声的海cháo起伏里被拉得老长,扑上来的海水在沙滩上拉出一道又一道褶皱。
铃——
短促的一声铃音,在空气里一闪而逝。
她回头,白衣绯绔的红发巫女站在起伏的海cháo前,朱红色的穗子从肩头一路垂落到胸前。
弥生月觉得自己知道她是谁了。
“苏迦叶。”
和她有着肖似面容的巫女歪了歪脑袋,微笑,朱红色的穗子随着动作摇曳晃动。
“你好像长大了很多。”她朝她微笑。
弥生月顿了顿,“我已经不小了。”
和她同一个年纪的女人早就当妈妈了。
“这可难说。”苏迦叶抱着胳膊,抬起手,手指绕过一缕红色的头发,指尖旋转,那缕红色的头发也跟着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葱白的指尖上。
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女人表情揶揄地看着她,眉眼间带了点弥生月没有的妩媚。
“你看,你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她说。
弥生月低头,看到了自己白皙的脚丫子,身上是很久以前穿的巫女服,身高还是国中时的矮冬瓜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