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咳嗽了几声,双手捂着肺,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脸憋得通红。
齐昀给他拍拍背顺了顺,说不出来安慰的话。
孟辰不咳嗽了才继续说:“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远哥已经没了。”
“你要是问我以后具体的打算,我还真没想好,没找到远哥之前,我就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会待在这座雪山上,现在他也已经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也不在这里了,我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至于后面去哪儿,我还没想好,我想到处去看看,拿着相机拍拍照,走一步算一步吧。”
齐昀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孟辰,你还年轻,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孟辰又咳嗽了一声,扯出一抹苍白的笑,“行,我知道,往后我好好走我自己的路,总不能一直停在这个地方,况且我停的地方,已经没远哥了,我就只能往前走。”
那天晚上齐昀在电话里也跟杨若说了同样的话,他说,小孩儿有小孩儿的路要走,不能总停在一个地方,得往前走。
杨若听出齐昀应该是喝了酒,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岔开话头,“你是不是喝酒了?说了什么我没听懂。”
“跟老许一起喝了一点儿,老许说闷得慌,我也觉得闷,胸口闷,人也难受,我们喝的是青稞酒,多吉家自己酿的。”
晚上八点,齐昀这里的太阳才刚开始要落,许宁语喝多了,已经回房休息了,齐昀自己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
台阶旁边都是细碎的小石头,齐昀随手抓了一把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拿着手机跟杨若说了很久,一会儿说张鸿远跟向清,说向清跟张鸿远都是登雪山的时候发生的意外。
一会儿又说到孟辰,杨若问孟辰现在怎么样了,齐昀跟杨若说了孟辰以后的打算。
杨若上次去的时候见过孟辰一次,那一幕的印象很深,在山谷里,那个坐在石碑边抽着烟,好像烟雾浓一点就能chuī垮的男孩儿,杨若也能想象出孟辰现在的样子。
齐昀继续自顾说着:“我们每次出门都会做最坏的打算,我们都会写遗嘱,我也写,我妈知道我遗书的位置,韦欣然也知道,我跟他们说过,现在我也告诉你,我一般都放在……”
“齐昀,”杨若喊齐昀名字,打断了他的话,“你以后能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吗?”
我害怕。
后面三个字杨若没说,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又没完全吞在肚子里,不上不下的噎在胸口,堵着一口气。
杨若现在也觉得有点儿憋得慌,难受,最后整个人都有点疼。
一通电话打到太阳彻底落了山,天已经黑透了,院子门口亮了一盏灯,灯光不算亮,只能照清院子里一小片地方。
远处几声狗叫,听起来声音很远,但山里有回声,狗叫一声,山也跟着叫一声,叫声悠长悠长的,后来一群狗都跟着一起叫,山的回声也一直没断过。
齐昀手里的石头都被他扔了,还剩最后一个,放在手心里都被他捂热乎了,他往上一抛,落下来的时候在手心里颠了颠,边颠边说:“杨若,我现在还没有要停的打算。”
杨若知道他会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就是问问而已,我知道这是你的兴趣,我知道你喜欢这些,我就是想说,以后不管你去哪儿,多注意安全,我永远都不想知道你的遗书放在哪里。”
齐昀把手里最后一个石头也扔了,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听着山谷里悠长的回声,说了声“好”。
齐昀挂了电话,其实杨若还想跟齐昀说,他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半夜两点醒了之后一直没睡着,梦里具体梦到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只是在发现chuáng边没有齐昀的时候,噩梦里的恐惧感延伸到现实里,夜里惊醒的人有点招架不住。
不过杨若最后什么都没说,觉得现在跟齐昀说这些,有点太矫情了。
他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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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欣然让人跟了几天曾博文,一直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活动,曾博文天天跟着一帮人闲逛,晚上喝完酒就回家睡觉,第二天继续同样的生活。
齐昀看着韦欣然给他发的消息,心说,曾博文每天活得行尸走肉一样,怪不得整天闲得没事儿gān了,总是去骚扰杨若。
曾博文又开始给杨若打电话,开始有事儿没事儿给他发消息。
杨若直接把曾博文号码拉黑了,后来曾博文又换了个手机号发,这回直接给他发了几张照片。
杨若看也没看就删了,又想拉黑,曾博文在他拉黑前发了条信息——
“你现在的男朋友看到你之前的chuáng照,没什么反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