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出租车,还是一起坐在后排,一个靠着左窗,一个靠着右窗,中间隔了一点距离,这个距离并不算远,依旧是伸手可碰。
上次在出租车里,杨若借着酒劲儿,以为齐昀睡着了,壮着胆子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齐昀现在也是闭着眼,靠着椅背,两手jiāo叠放在腿上,又像是睡着了。
杨若突然有种错觉,好像那次那一吻,那一刻的时间凝固重塑了一遍,从秋天的深夜一直延伸到了严冬的深夜,窗外马路边正在枯败的落叶跟此刻冷凄凄的积雪,严丝合缝的重叠在一起。
一切不过一个晃神间而已。
齐昀还是喝得有点太多了,下车的时候左脚一个踉跄,身体也跟着往左一歪,杨若跑过来扶住了他胳膊,又掏出钱包付了钱,胳膊挎着齐昀胳膊,带着他往里走。
齐昀站在家门口停了一下,弱弱的挣扎了一下,但那点儿挣扎幅度太小,一直到进门,换鞋,脱了大衣,被杨若扶着回了房间为止,杨若都没感觉出来。
杨若肩膀不算宽,齐昀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杨若被压得走路也不算太稳。
房间里没开灯,房门开着,客厅里的光从敞开的门缝里照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光,那片光越往里越暗,齐昀就站在半暗的区域里,松开杨若,单手撑着墙。
“早点回房睡吧。”齐昀说。
杨若“嗯”了一声,但没走,站在门边问:“刚刚在酒吧,怎么那么着急拉着我走?”
“太乱了。”
“你是不是怕我真跑去跟虞萧上chuáng?”
“这是你的自由,”齐昀撑着墙的胳膊放好,换成了半个肩膀倚着墙,左腿曲着脚尖点地,两脚jiāo叉着站,姿态懒懒的,人也懒懒,声音也是懒懒的,又懒又慢。
他很快又说:“不过,虞萧可不算是什么好人,他不太适合你,他这人比我玩儿的可开多了,而且……”
“他玩儿得开不开,跟我没关系,我不会跟虞萧上chuáng的,”杨若打断了齐昀后面的话,他往齐昀身前走了半步,jīng准地停在,抬着下巴的时候,如果再往前一点再往上一点就能碰到齐昀嘴唇的距离。
杨若就隔着这点距离,开口问:“他不适合,谁适合?齐先生跟我适合吗?”
杨若也喝了酒,说话的时候带着微微的酒味,齐昀喝了不少,再也禁不起多醉哪怕一点点。
齐昀动了动肩膀,身体稍微站正,酒jīng长时间浸过的嗓音沙哑,带着特有的醉人感,“杨若,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背对着光的杨若一直没动,“上次在出租车里,我亲你的那一下,你还记得吗?”
齐昀看着杨若张开又紧闭的红润唇瓣,像是早chūn沾着露珠的花骨朵,他看着花骨朵要开不开的样儿,违心答:“不记得了。”
“假话。”
齐昀qiáng调:“真不记得了。”
杨若踮了下脚,对着齐昀嘴唇上又亲了一下,还是蜻蜓点水一下。
“现在呢?现在记得吗?”
花骨朵刚刚开了一瞬,把露珠也蹭到了他嘴唇上,让齐昀差点儿忘了该怎么呼吸才好。
他没想到杨若会这么大胆,又想,杨若向来很大胆,尤其是在跟他表白过之后,一次次都让他不得不重新看他。
杨若有个特别唬人,特别容易让人错看的柔弱外壳,其实外壳包着骨头里尖锐又结结实实的叛逆因子,等到时机成熟,瞄准的尖刺就会慢慢冲破柔软的外壳,朝着他想靠近的那个方向,一扎一个准。
齐昀喝过酒的眼睛有点红,路上被风一chuī,现在又被杨若一扎,烧了火一样,光是眼底赤红的火星子就蹿到了不可见的高度。
但齐昀毕竟不是十七八的小年轻,又不甘心被花骨朵轻而易举就撩拨到方寸大乱,他很快就收敛了身上那点快烧化了的躁动。
齐昀还知道,杨若如果看不着头,他不会收手,就算今天晚上安分了,还有明天,后天,后面会有无数个不断高涨的不安分。
齐昀勉qiáng换上一副云淡风轻,手指搭在杨若头发上,指尖从杨若发丝开始一点点下移,滑过额头、眉心,再到挺直的鼻骨,最后食指指腹停在杨若嘴唇上,摁了摁。
他想吓唬吓唬杨若,但杨若的唇瓣太软太红,又软又细腻的触感让齐昀有点失控,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道,用力压了一下,轻易就撬开了杨若的嘴唇,伸进杨若嘴里,抵在他小小的齿尖,甚至碰到了他软软。滑滑的舌头。
“跟我上过chuáng的人太多,我都不记得具体是多少个了,几岁开始的我也忘了,我都想不起来上一个chuáng伴长什么样儿了。”
“我是独身主义,我不适合跟任何人在一起,也没想过为了谁去改变,改变我的现状,跟我热衷的极限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