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团长同志临时决定把十几名伤兵俘虏留下来,就是看到一个小小的三家村,居然还有一间小诊所,而且还是免费治疗。
团长同志就认为,这是共委党领导下的村民福利医疗点,性质和部队里的那些野战医院是一样的,再加上有村小队可以看守俘虏。
于是,就把十几名俘虏伤员留了下来。
对于团长同志的决定,村小队队长文传根,揣着明白装湖涂,根本就没想着去解释。
有着农民式狡黠的文传根同志,已经把文启东建的医疗室,当做了自己的政绩,才不会说出真实的内情。
现在,这份‘政绩’陷入了入不敷出的状态,不,根本就是只有出没有入的破产境地。
面对这个情况,文传根同志傻眼了。
长久以来,村里就是没有提成余留的,以往就是收上来一些余粮,也都全部上交了。
特别时期,上面又没钱给下面提供经费,作为村长,文传根也是穷的叮当响。
文启东半年前交给村里的三百多大洋,本来约定是专用于村里,可还是有近百块大洋,变成物质上交了。
这些情况,文启东都看在眼里,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也不好说什么。
三家村由于土地贫瘠,村民们的收入不高,建村百十年来,一直没有出过土地过百亩的地主,所以,也就没有地主的浮财可以瓜分。
以前村里唯一的一家行商富裕户,在前年第一次焦城矿区解放时,在分田地的大势下,该户拥有的几十亩地,十几间房子,二百多大洋的家产,已经被均产了,钱财同样也是早就上交了,村里一个铜板都没留。
这一次歼灭了一两百国党军,本来也缴获了一些医疗包,可因为文启东在大部队没来以前,把伤员们的伤势都处理好了。
结果,那些缴获的医疗包,作为军队中的重要物资,一个也没有留下来。
看了看文启东放在桌上的一块大洋和二十枚铜板,文传根转头看向医护兵王大伟,说道:“王同志,你看这……,能不能向上级要点医疗用品下来,够这十几名伤兵用的就行?。”
医护兵王大伟,皱了皱眉头,抬眼把文启东的医疗室又寻索了一遍,看到那些半空的药柜架,沉默了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文传根同志,作为一名共委党人,你应该知道,医疗物资,上级部门那里也很紧缺,对这些伤员的后续治疗,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来想办法。”
见王大伟不愿意向上级要医疗物资,文传根只好无奈的又转头看向自家七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七叔,您看……,你老医术高明,想想办法,有没有其它办法?。”
在医护兵王大伟又盯着药柜看时,文启东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是还想让自己的诊所出医疗药品啊。
文启东的医疗室,在大部队没来之前,几个药柜里,是装满了药材和常用配制药的。
大部队走时,不但战利品医药包没留下一个,就连文启东药柜里那些泡制好的药,也被征用了一大半。
看当时的情景,是真把文启东的小诊所,当成了村里的公共财产了。
现在,文启东已经把话说明了,自己唯一的一块大洋都掏出来了,可治疗伤员的药品,看文传根和王医护兵的意思,还是得医疗室来解决。
其实,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文启东没有亲身经历过,共委党的艰苦岁月。
文启东眼中的医疗室,和文传根和王大伟眼中的医疗室是不同的。
文启东看现在的医疗室,药品贵乏,难以为续。
可在文传根和王大伟眼中,还有很多药材的医疗室,怎能说缺少药品,没有治疗伤员的药呢!。
要知道,在困难时期,就是山中的分区医院,也没有医疗室的药品多,那时,一个分区医院,可是担负着几万部队人员的医疗保障。
对一直处于缺医少药的共委党来说,文启东的这间医疗室,开在一百多人的三家村,就是一种浪费。
这也是大部队走时,拿走医疗室一大半药品的原因。
说实话,对曾经阔气过,已经对钱不感兴趣的文启东来说,这诊疗室内的药品,哪怕是被全拿走了,他也不会在乎。
只不过,事情不能以文启东的真实本事来恒定,而是要以一名年老体衰的道士身份,来作为判定的标准。
如果文启东真是一名靠着医术吃饭的老道士,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后,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真靠村里人给他养老吗?,真靠得住吗?。
所以,任何事情,都要从普世性来看,不能老拿特例来对比,毕竟那些特例,确实只是特例。
为了十几名伤员的后续治疗,三个人在医疗室里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定下来,以诊所的现有药品来维持。
整个讨论过程,文启东基本没有发表意见,他只是把实际情况说了一遍,就没有说什么了。
对十几名伤兵的后续治疗,文启东也以自己对外伤不擅长为借口,不再管了。
对文启东的态度,文传根和王大伟虽心有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就不是人家的责任,前期还帮了大忙了,俩人也不好意思强迫文启东一直无偿付出。
文启东亮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愿再管伤兵的事了,伤兵的后续治疗只好由王大伟全面负责。
王大伟的医术,怎么说呢,在文启东的眼中,也就是原时空的一名初级护士水平。
严格一点来说,还没有原时空初级护士的水平高,至少在见识上,是远远不如。
时代技术的代差太大,确实也不好比较。
不过,在对伤势的处理上,看王大伟的手法,还是挺熟练的,可能是实践多的原因。
尽管文启东看到,王大伟的熟练手法,有一些是不规范的野蛮操作,可也没有多管闲事去指点。
反正这十几名国党军伤员,被他暗地里进行了伤势恢复后,基本没有了性命之忧,只要不造成伤口的二次感染,恢复身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以说,就是医护兵王大伟不管这些伤员,这些伤员也没多大的事。
时间慢慢的过去,转眼到了四八年的冬月。
今天,几名村小队成员全副武装,在文传根的带领下,一大早就来到文启东的医疗室外。
十几名已经基本恢复了伤势的国党军伤员,被带出了关押棚后,老实的站成一队,等候着发落。
医护兵王大伟,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背上一个比来时还要大的包袱,向站在门口的文启东,行了一个军礼道别:“文道长,这段时间打搅您了,今天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道长,感谢道长对我的医术指导,也感谢文道长你赠予的配药,谢谢……。”
文启东微笑着挥手说道:“无量天尊,你们共委党是好样的,共委党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王同志你多保重。”
没有过多的扇情不舍,在十几名国党军伤员,向文启东鞠躬道谢后,在村小队的押送下,一行人离开了三家村,重新踏上了战场。
这十几名国党军,一出山,就会变成共委军的战士。
这些国党军伤员,伤势有所恢复后,在上级派来的一名政工人员审查和思想工作下,都已经转变了思想,答应参加共委军了。
要不是文启东是个道士,年纪又有点大,也会被点燃热情,出山加入大部队了。
那边人一走,这边文启东就开始喊人,来帮他干活。
文启东首先找的是老汉文明亮,在村北面的坡地里,文启东对正在巡视田地的文老汉说道:“明亮大哥,这会先到小弟哪里看看呗。”
疑惑地看了看文启东,老汉文明亮问道:“嗯?,有啥事,那些伤员不是今天都走了吗?。”
“是啊,就是都走了,贫道才来找老哥你帮忙,喊几个人去把我那地里的棚子拆了,要不然,明年就会少收一袋麦子。大哥你是知道的,为了那十几名伤员,我不但棺材本没有了,连家底都被折腾了个干净,不多种点粮食,明年就没吃的了。”
听文启动一说,老汉文明亮就知道是啥事了,于是说道:“那行,这就到村里喊几个人,去把你地里的棚子拆了。那几根柱子,还是从李木匠家借的,拆了也好还回去。”
为了方便治疗那些国党军伤员,村里在文启东院子旁边的地里,搭建了一座两间房子大的棚子。
文启东急着把棚子拆掉,不是心疼被占用的那半亩地,而是害怕棚子被保留下来后,成了村里的公共用地,以后会很麻烦。
趁着文传根出山公干,先利索的把棚子拆了,不能拖到文传根回来。
因为文启东听到,文传根有一次和村小队队员说:“这个棚子,以后当村里的牲口棚也不错”这样话。
听到这话时,文启东真想一脚把文传根踢到牲口圈里,让他在牲口棚里待几天。
在老汉文明亮的招呼下,村里来了十几个汉子,半天的功夫,就把一座棚子拆的干干净净,除了棚顶的茅草,堆在文启东的院墙边,用来烧锅做饭外,其它的木料,当初是谁家的,就自己再扛回去。
棚子拆了,被踏实的田地,也被勤快的村民,重新翻耕了一遍,种上了冬小麦。
其实,文启东多虑了,文传根押着俘虏出山后,一直到腊月初才回山谷,而且是独身一人回来的。
一回来,他就把全村人召集了起来,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发动翻身做主的人民群众,为大战出力,支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