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扶着秋千的立柱,眼中划过怀念与怅惘,“我曾经很喜欢这座秋千,玩过几天便丢了开去。我是个薄情又自私的人,再有一日见到这秋千,上面坐的是柔雅公主。”
“我的东西,即使我不要了,别人也不能染指。”
永安公主紧紧握住秋千的锁链,又缓缓松开,纤细柔嫩的手掌上被硌出几道红痕。
“当时我赶走了柔雅公主,霸道地不许她们玩这秋千,我自己也不玩。现在看来,想法太偏激了。”永安公主微微一笑,“她们对我其实没什么恶意,后来也不曾欺负过我。”
说罢,永安公主晃了晃秋千,“你要不要试试?”
说实话,我居然有些眼馋。
我从来没有玩过秋千,偶尔见到玩秋千的,也是些小孩子和美丽的少女,他们从这头dàng到那头,脸上挂满得意的笑容,惊呼自己能dàng得那样高,像要飞到天上似的。但是他们的笑声很快会在剑下消失,直到——
“师叔,想玩吗?”崔璞站在秋千后面,微笑着看我,“我可以帮师叔推秋千。”
我好像被他的笑容蛊惑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身体自己走到秋千旁,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你了,琢玉。”
崔璞,字琢玉。
他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称呼他。
我哈哈笑了,“你不要整天叫我师叔啦,别人听见会觉得很奇怪的。叫我澶微就好,我、我可以称呼你的字吧,毕竟我可是你的师叔。”
他温和地笑道:“师叔愿意叫我什么都可以,澶微。”
我觉得我的脸可能红地冒烟了,我转过身不看他,自顾自地在秋千上坐下,僵硬地道:“我坐好了。”
姬梓岚折了一朵玉兰花簪在发间,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身姿窈窕仿佛一枝亭亭玉立的露水莲花。
风在耳边回dàng,不知名的花香飘散于空气中,我被推得越来越高,甚至高过茑萝花墙,看到那边的紫藤长廊,镜面湖水,牡丹花丛。
dàng秋千时带起的风掀起我额头前的长发,从来没有过的愉悦充斥着心头,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有伸手可触的阳光和幻觉似的笑声。
是我在笑吗,还是他们?
秋千越dàng越高,我几乎沉溺于一种奇怪的梦幻感觉之中,不自觉松开了双手。
我听见崔璞大叫一声:“师叔——”
我兀自想着,不是让他不要称呼我师叔了嘛,怎么还叫这个名字。
脚下悬空,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离了秋千,下意识提气运力,凌空踏了一段距离,可是没有支撑点,说不上幸运还是倒霉,我没掉地上,而是落进了湖里。
“扑通”一声,冰凉的感觉袭来,我双手乱抓,依旧觉得自己在沉底,湖水灌入口鼻,呼吸不能。
要死了吗?
我不甘心地挣扎,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全力握住,那玩意儿被我抓起来,原来不是什么大石头那样的东西,这下没救了。
我听到崔璞的声音:“师叔,师叔别动,我救你上来!”
是崔璞啊。
我相信他说的话,所以努力抑制自己的动作,尽量不动,直到他揽住我的腰,把我抱住,划开湖水,游到了岸边。
我趴在岸边的草地上,胸腔里的水从嘴里吐出来,崔璞轻轻拍着背,脸含忧色。
我吐了好几口水,咳嗽了两声,对他挥挥手,“我没事。”
岸边除了永安公主,还有好几个宫人,她们都是被公主叫来救我的。有几个拿了斗篷手巾,上来要为我擦头发和脸颊。
我接了斗篷披在身上,摊开手掌:“永安公主,这是你的东西吗?”
那是个圆形的玉佩,青蓝色,被打磨成镜子的模样,一面平滑,周遭和另一面雕刻出花草纹样,纹样栩栩如生,繁密jīng致。上面挂的绳结和流苏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不知道被泡了多久。
我在水里抓到的就是这玩意的儿,它躺我的掌心里,被日光照的熠熠生辉。
永安公主盯着这枚玉佩,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居然被你捡到了。”
她吩咐宫人,给我和崔璞准备沐浴的水以及换洗衣服,自己却拿起那枚玉佩,忧郁道:“你不该把它捡起来的。”
玉佩光彩熠熠,日光晃动,模糊字样一闪而过,我好像看到那上面有个字,是“镜”字?
我和崔璞两个人坐在庭院间,一个手里一个手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晒。
自从永安公主拿到玉佩,脸上的愁容就没有散去过,看的我好生奇怪。
那究竟是谁送的,是永安公主很讨厌的人,不然为什么玉佩会被扔湖里?